本想与你一起抵达这里
但，还是算了吧
今天我翻过海拔四千七的垭口
让詹姆斯·希尔顿作向导
把《消失的地平线》折成一只纸飞机
让它先我一步，坠入云雾

仙乃日端坐，像一本合上的经
央迈勇拔剑，雪光劈开天空的蓝
夏诺多吉转身，把风马的呼啸
扶动转经筒的旋转
三座神山次第展开——
原来地平线只是他们垂下的袈裟边

牛奶海在下方轻轻晃动
像一滴不肯凝固的水银
五色海把经幡的颜色
一粒粒镶进自己的波纹
我俯身掬水，掌间五彩浮现
仿佛把前世也捧了起来

草甸散落几匹棕色的马
低头啃食寂静
尾巴甩动的节拍
比任何经文都更接近心跳
它们不问我从何处来
也不问孤独有多重
只用鼻息在风里写下：
“你不过是另一株会走路的草。”  

于是我卸下影子
任它在花菱草与雪灵芝之间，自行生根
原来真正的净土
从不拒绝一粒尘埃的投奔

此刻，云影与雪峰交换额头
鹰盘旋于头顶传递神的暗示——
这颗水蓝色星球上
最后的地平线
早被神山收进袖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