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纱窗筛下的光斑里
突然游动着许多绿火焰
你说那是母亲最后一次晾晒眼睛
在窗棂锈蚀的褶皱间
露水正把我们的童年
一寸寸腌制成标本

晾衣绳上垂着未拆封的邮戳
二十五年了，我们始终不敢撕开
每个薄暮时分，总有一双透明前肢
轻叩玻璃。指纹在霜花里
涨潮，退潮，反复描摹着
被晚风揉皱的校服轮廓

如今我们体内也长出相似的绿
当孩子在草坪追逐虚影
总有翡翠纽扣从枝桠跌落
三十年凝结的琥珀里
母亲依然举着修长的祷告
像举着未送达的晨昏线

而每个潮湿的清晨
信箱深处都传来窸窣的响动
——那是所有未寄出的雨水
正用草汁的方言
将三十年前的蝉蜕
轻轻别在我们发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