料峭寒风细雨似有似无
点开二十年前的大门
母亲就在大门和大山之间
来回行走
单薄  瘦弱
不多话也很能干
活儿永远干不完

我看出来
她的无奈
她的孤单
她笑里的悲欢
好想替她承担
那时候我无力无能的双肩
只能背着书包
任凭母亲在风雨里熬煎

春天里戴着头巾垒石堰耙梯田的双手
分不出男女
裂开的嘴唇裂不开的笑容
流下的血珠和眼角风吹的泪
农民的字典里没有休息
夏天暴晒的太阳下一朵一朵的花椒
堆满了一筐筐
也堆满了母亲手指头上的花椒针眼
秋天里丰收的玉米和腰疼
抵挡不住馋嘴的孩儿童
红彤彤的柿子和山楂在秋风里颤动
冰封的冬天也终日不得闲
油渣飘香的白菜饺子
慰藉着屋顶烟筒里悠长的白烟

炮仗过后的春天
依然是漫长的春寒
耕地，垒堰，捡柴
两顿饭就是一天
那阴郁荒凉的石头山
也没有人知道母亲有没有遗憾
没有人想过她是否有苦乐悲欢
我以为我功成名就她就不用再苦干
我以为我回来接走她就不会再孤单

可是，她就永远留在了
那记忆的硬盘
我站在南方的时光里
往回看
感受着为数不多的春寒
也只有春寒里
有母亲的头巾，布鞋，提篮
和她的土布衣衫
她走过的田边，山野，小桥
和山的一道道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