祭祀
文/李春林

傍晚时分，卑微的记忆
如锐利的刀口，
再次轻轻划过故乡的银杏树，
再次苍茫地穿过老屋迟暮的厅堂，
很小的一个平台，风清扫灰尘和灯影，
连一只土鳖虫也不放过，
跪在三生石上，默念发黄的族谱。
静心，洗手，
隐雪，焚香，宽衣，
这时，炊烟散落于泥土之上的雪花，静慢如梵语。
是村庄稍晚一点点的时刻，
我估计有一百双眼睛，甚至暗藏诸神深邃的眼神，
在寂寞地观望着神龛，
除夕即将穿越枯萎的花语，
父亲准备好了的烟花，
它们一起在呼喊，
呼喊祖先的名字和风中邂逅的跌落。
暮色中，火焰冷冽的燃烧，
像向西逸动的云朵，
也像极了沉醉树叶奔波的身影。
打开生锈的记忆，
用刀片划开一年来积蓄已久的等待，
还有一片不可见的那缕梦幻的蓝色光线，
点燃锡纸、香纸和鞭炮，
点燃对祖先们日久依旧的思念。
有时候，
父亲还会用那只沧桑的右手
去点燃一根烟，
烟雾中，火焰像孤独的蝶舞，
睡醒的欲望强烈地融入静默的远方。
春晚节目单中说，
世界赋予我虫鸣之声，
我赋予世界梅花骨朵一样轻柔的轰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