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与己书


树化玉要用湿毛巾每周擦洗。去尘，亲水汽
而字画适合梅雨季节翻弄
一年仅整理一次，怕潮
一个信仰者看到天国时的样子，就是好多东西都放弃了
擦拭着自己的眼前物，目光靠近一些人
照片上的她有鹅蛋型的脸
如果不是因为她母亲蛮不讲理

盆子里的水擦去脸上的尘
水在灯光下令人目眩，一些影像出现于面前的镜中
昨天和今天，像一排排老到新的照片
像一层层小灯盏，我居然向生活提出来出格的要求
大风雪吞噬了的身影——
我可以称呼他：路人，或者用手指着他的鼻尖

新的一天从孩子们玩过家家的时候开始
我应该对它赞颂些什么
这里庄严的法律书
亲人安息处的尘土
直至波涛满面，直至我自己回床上休息


2  其实已近五月


那么清晰：灌木的枝杈，恋物
无穷无尽的黑暗接受太阳的照耀
那枝杈——那柄黑剑
在光秃秃的山上
大地将会给予它们蓬勃的生命

这些矮树在半山腰
与人老死不相往来
配合着刮的风，开始摇曳不定
灌木仍然心有顾忌
像一个跛脚的人面向雪山

山后坡更加的空
像藏匿于一面墙的后面
光线不会拐到这里
看见那株灌木的双臂不断张开，和它的立场感
如同我偶尔看到桅杆浮在水面，不见船在哪里

年长一些的树，像喝光啤酒的空罐
它试图呼救，和一丝的不安
它虚构了春天来时的快意

风必须纠缠住这片荒凉里的几株树
画面是要急迫出现的
愈来愈急促
在废弃的地方，它们统一整理一下服装
只剩余空笼，像独白

我先勾勒出它们的轮廓

穿行和独处时，才感到那里——
有点湿润，略显暗的大地上
它们的守候，和我目光里表现出的不舍


3  雀


水汽浸湿泛黄的挂历
消失了的人重新在眼前消失，并且树梢染上白茫茫
向大地尽头奔去的货物列车
影子是不断向大地——“那老而且皱巴的脸”
扑去
一次又一次摔倒的自己。一只麻雀的飞翔
遮挡住中年人的咳嗽，慢

站台的钟，它钢铁的意志
否认了暂立上面的一只麻雀

比树林更高的楼群
是被我忽略的细节
那根松树枝上也是的
风闪过朝南的旧房屋
我只弯腰在楼群，迷了路，匆忙而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