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轻尘


诗人自选集《暗河》的多半内容都涉及到黑夜，包括后来的《四书集》《又见月光下的炊烟》以及《月光菩提》组诗等，以黑夜为背景的诗随处可见，这首诗亦如是。看来，诗人真要做暗夜的神。
我想，寂寥的诗人只有一个更空旷的巨大的寂寥才可以施诗人以摇篮，使诗人得以宁静祥和轻松。如果探究诗人的暗夜情结，这一点应该是一个契机。他就像一个未长大的孩子，对熟视的事物如初地保持着新鲜与好奇，也注定了他对栖息安全温暖的依赖。
再者，暗夜，除了星光、灯火的闪耀，一切演绎在白天舞台的“虚幻与伪善”，起码是诗人认知的“虚幻与伪善”都灭迹了，只有纯净的引导暗夜行走抵达彼岸的燃烧的光热。
基于这对诗人的这个认知，诗人说:“夜是柔软的”就可以理解了。“褪去晚霜的花朵轻拥着飞翔的鸟鸣/挑亮两三颗天上的星星/两三盏地上的灯火”，自然盈溢出童趣的浪漫。
花朵，鸟鸣，一态一声，交相辉映，趣味横生。如果“花朵”改以“花香”，花香与鸟鸣对应，以“虚香”对“虚鸣”，文字上更工整些，但诗意稍欠缺了，香和鸣都无处可依附了，可见诗人不是无意识为之。
第二节意味犹足，又可说意犹未尽。月光是诗人心目中的图腾，诗人孩童般的淘气总是要回避些的，也就有了“风儿，在诗人诗篇里删去月光/重新写上一片委婉的云/十四行雨意”。有时，我想钻入诗人的大脑梳理一下诗人异常的想象力，是天赋还是情生。
无论如何，诗人的内在总是有一粒情种，以至在“夜是柔软的/柔软的有些战栗/连她的影子也在甜蜜地疼痛”时，诗人的善良和童真驱使他“我不由自主地拥抱住她”……
写到这，诗人应以持续的热度将爱进行下去，可诗人的天马行空使他突然跳跃开去，拥抱成了虚空，成了“我的影子拥抱住她的影子”。而且问出似乎杞人忧天的问题:“那么，谁是多余的一部分”，并窃窃自语:“是我，还是我们共同的影子”。
本以明确的主题，诗人瞬刻间扭转了，一个快乐玩耍的孩童莫名其妙地转脸生气了……诗人几次写了让自己手足无措、手忙脚乱的一位少女的一嗔一嗲，嗔与嗲翻转的模样和姿势。此时，诗人真如孩童般，回到了天真无邪……但诗人终归长大了，并阅尽人世沧桑，不得不掏出压在心中的那一个绽放花香和鸟鸣的“千纸鹤”……
她必定有夜的柔软……


附：《柔软的夜》
夜是柔软的
褪去晚霜的花朵轻拥着飞翔的鸟鸣
挑亮两三颗天上的星星
两三盏地上的灯火

风儿，在诗人的诗篇里删去月光
重新写上一片委婉的云
十四行雨意

夜是柔软的
柔软的有些战栗
连她的影子也在甜蜜的疼痛
我不自主地拥抱住她

我的影子拥抱住她的影子
那么，谁是多余的那一部分
是我，还是我们共同的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