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幼年时，我祖父的那些花儿
从院子开始连接着门槛，走路
深一脚浅一脚，见缝插针
很多我不熟悉的栀子花，雪白的芳香
从哪里来，花团锦簇
在乡下的农家小院，粉红色的芍药
艳丽的牡丹，一般人很难分清开来
首先是叶瓣，其次是花的形状
我祖父蹲在花丛里浇水、剪枝、掐叶
大青虫爬在叶片上肥嘟嘟的弯曲着
从南方运来的金橘和柠檬
金黄色的果实，甜滋滋的清香的味道
遍布八月树荫下，驱走蚊虫叮咬，
乘凉的老人精神抖擞
那摇晃蒲扇的说书人铁匠打铁崩瞎了眼睛
他，开始翻翻着肉红色的眼
讲瞎话。多起劲啊，一群妇人围着他
她们嘎嘎的笑声吓唬夜猫子飞翔的羽毛脱落
飘在说书人铁匠的头顶上，继续嘎嘎笑
我祖父摘下的柠檬，在茶杯里纹路吐着气泡
耀眼的星空里，一只只眼睛照亮说书人铁匠的肉眼
“你光知道自己喝，我讲得口干舌燥”说书人铁匠说
“小气鬼，你就不能给我一口尝尝。”
一群妇人哄堂大笑：你瞎瞎着个眼，也尝不出什么滋味来开。
说书人铁匠，米拉了一口唾沫，抖了个激灵
那些花儿喷香的流淌伴随着说书人铁匠的瞎话故事
融为一体。我祖父终究还是为说书人铁匠倒了一杯柠檬
说书人铁匠喝了一口就喷出来，皱着脸
“你个老东西，你这是给我倒了一杯醋。”
我祖父把手里攥着的另一个柠檬递给了说书人铁匠瞎子
“我不给你，你还说我小气鬼。我给你吧，你又尝不出里格楞。”
微风轻拂夏日宅院，一阵阵的花香
盘绕在说书人铁匠和听书人的周围久久不愿离去
后来我就把这些故事一一记录下来
“希望你能理解，小明子，
只有深深地扎根于肥沃大地的庄稼才会有收获。”
说书人铁匠告诉我，你不能整个晚上白听我的瞎话。
2018.8.8北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