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陶四章

文/扫地僧

一、没

它的晚餐是一缕光。过渡暗
过渡至地平线上风暴卷来，被巫术绑缚的少年
是一捆血肉初生的柴薪

渐次旋转，洞开。风中巨眼
坍塌的炉灶内诸神饥饿。走近断崖
小片变冷的陆地，沉入幽深海底

"火焰是地狱的信物"
跳炉的少年，爆燃一撮幻影
像留给黑暗的孤证

只有窑变的血，才能忍住魂飞魄散
才能无视，大地一再破碎、开出花朵

二、往

让火的囚徒遇见，掠影而去的片帆
舵手，魔鬼的仆人。所有飞翔皆为孤独

在干涸的土地上迁徙。水鸟一旦背叛江湖
脚下是软弱，踩烂的影子

想站立的土，注定召唤一朵
能够开裂的火焰。多么迷人！那罅隙
在众生手中

如此欢快、喊叫。像跌下天空
在人间变硬的一道闪电。一袭鸟影

三、住

它有妄念丛生的光泽。或如一场告诫
"平凡不可安慰"
"道士横行，人间被迫长生"

它可以装下圣徒的哭泣

那些卑贱的献祭，一直不被获允
从泥坯中脱身

它深具骗子的恶毒:  耗尽世间童男女
也无法炼成一粒，爱的丹药

但这似乎是双重的惩罚:  逆来，顺受
它忘记在春天将自己板结
也必然失去入殓前送行的雨水

四、返

试着从斑驳中，寻找沉迷骨血
寻找短暂失明的星群。它的包浆
无法刻上诸神的遗嘱

如同众心起愿，垂下头颅
如同三千大千光明，独自困守的暗斑

万物徒留时间的鞭痕

只有破碎之声，足以抚慰大地
足以把忏悔变成，一字一顿的，诅咒

(2018年2月22日。郑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