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夕，想一个人

所有的人都到了，就是你没来
所有的菜都上齐了，有你最爱的红烧鲤鱼
所有的酒杯都已经，满上家里最好的酒
你不来，我们不敢动筷
……
儿子已经开始嘟哝，大家都已忍不住
空腹的折磨。火燃得很大
烧掉的纸，被风一吹，飘向天空
“看，黑雪花”，多么好听的名字
儿子的叫喊赢来一阵笑声

磬已经敲过很久，你还是没来
不等了，母亲喃喃地说
我看见，她抚摸着孙子，眼角
竟流出泪来

不等了，其实年年除夕，我们都因这句话
看见了蹒跚的你，在大门上，贴着
红红的春联


除夕，每个人都是一束暖家的火

炉火红红
一伸手，锅已放上，油慢慢熔化
红红的脸，是这个除夕
最美的花

电视上，音乐袅绕
舞蹈连同不停旋转的秒针
一样透明，明天仿佛
就是红红的灯笼，仿佛一下子
就穿上金马褂

他掰开花生，取出米，等到盘子满
一股脑全倒进去。“真香”
他夹起金黄的一粒，“妈，来一个”
她幸福地张开嘴，牙齿轻咬
那香倏地窜进心里去了

今天是个好日子，她望了望窗外
那些闪烁的灯火，以及被夜色湮没的土地
都温情脉脉，她再看看儿子，一束火
熊熊燃起来

“在除夕，大地上，每个人都是一束
暖家的火！“，晚会上，有人诵道

孩子们都笑了

瞅着瞅着，年就来了
瞅着瞅着，天就黑了
瞅着瞅着，你就老了，我们又虚度了一岁

瞅着瞅着，我们的眼神
都没了奇妙与惊喜，去年的皱纹
成了种子

瞅着瞅着，我们都笑了
瞅着瞅着，孩子们也笑了

祝福

老鼠突然从墙角探出头来
她迅速赶过去，手拿拖鞋
啪地一声。老鼠没了踪影

其实粮仓里的谷子，麻袋里的米
一点也没少。她想
今儿除夕，老鼠洞好黑
她拿来炒好的花生，一粒一粒
放进去，祝你新年快乐
祝你安个幸福的家

她想起儿子，在深圳，通红的灯火中
来来去去。她又放下一粒
新年快乐

花灯在村头开唱了 

一条鱼游来游去，一条龙上下翻飞
一只鸟静静栖着

排灯到处，是鞭炮，是浓浓的愿景
一群人从天黑，到天亮
他们唱着，闹着。十二月花开
秦叔宝、胡将军
牛郎与织女，孔融与董永
都在堂屋里跳着，锣鼓喧天
“光扯扯……”

我们看见了一条，越来越美的路
村头的花灯开唱了，孩子们嚷着，跳着
跳着，嚷着……
一晃眼，他们丢失了花灯

年来了，村头的花灯又开唱了
一群人，对着繁华的都市；或者空荡荡的村子
自言自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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