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农谚般灿烂的红辣椒
乡味极浓的腊肉串
吊在童年的屋檐下
隔着雾
我看见愈来愈近的春天
正接近老家
腊月，枝头一堆银白色的记忆
被几声高亢的锣鼓
打落在村姑的发辫上
街巷便飘飞出一串
柔软清嫩的笑语
春天，在梨花般痴情的
记忆里醒了

一年四季
腊月，那颗相思便疯狂生长
长长的蔓
勒紧我隐隐的心痛
母亲让人捎来的乡音
再一次抚摸我孤独的心扉
使我在隔山隔水的城市
被满口生香的乡情
咀嚼的夜夜失眠

二

大寒小寒
乡下最快活的时节
老家小小的玻璃窗
被小妹用有力的手掌
擦得雪亮
一声一声
啃过冬日的年华

接近年关
春天就要到了
许多新鲜的话题
和那嫩嫩的小草
就会向我走来
装进我童年的小篓筐
朴素的乡间
透过腊月的窗口
我看到母亲慈祥的笑容
用袅袅乡音缠绕我
被泥土和爱喂养的乳名

要过年啦
我依稀听到童年
清脆的炮仗
一声声，零落成散乱的露珠
从我幽幽的双眸
不加掩饰地喷薄而出

三

冬日将尽，年的气息
最先在村头的场院里泛动起来
一段乡戏飘出
使一些酒味很浓的诗句
飘然落至我的案头

冰天雪地的老家很温柔
故乡日历，在梦中翻过
我知道此刻
那些厮守土地的童年伙伴
很忙碌
他们踩动的每一个鼓点
都牵动我的每一次心跳
一片痴情，童年的伙伴
正备下大碗的老酒
等我共饮渐远的乡愁

怦然心动，一杯浓茶
在遥远的思念中
渐已冷去
又近黄昏
我听见久治不愈的咳嗽
在父亲的烟杆掠过
电话那端
父亲用自豪的语气告诉我
回家吧，春天
家乡的春天就要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