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李的记忆
没有一点是关于战争的

走进战争他才十五岁
稍微比他大一点的孩子已经娶了新娘
稍微比他小一点的孩子还在娘的胸脯上寻找奶子
就在他刚刚离开老娘的胸脯
（饥饿小心翼翼地把她夺走了）
却不得不投入战争的怀抱

他没有枪
这对一个随时面对死亡的战士无疑是残酷的
其实他的战友也比他强不到哪里去
他们手里有枪，枪膛里却很少有子弹
更多的时候一杆枪就是一根置敌人于死地的木棍
这样的木棍在那场和日本人的战争中比比皆是
因此，为了活命，他和战友不得不采用一种游击战术
这种战术虽然让他们失去了很多取胜的机会
但起码他们还能够活命

那天小李和他的战友们到村里寻找粮食
一队日本兵也同样来到村里
战友们撤出了村子，只有小李
为掩护一个逃亡的八岁女孩
没有跟上部队。

日本兵问小李是不是游击队员
小李用他有点稚嫩的声音说不知道
日本兵问小李他的部队有多少人
小李用他沙哑的嗓音说不知道
日本兵问小李他的部队去了哪里
小李昂起了头颅一个字也懒得说。
一个日本兵走上前挖了小李的眼睛
一个日本兵走上前割了小李的耳朵
一个日本兵走上前扒了小李的衣服
还有，皮肤。

那天的阳光很刺眼
两天之后，那些曾经
沾满小李鲜血的刀刃上
挂上了白色的旗帜

小李应该九十多岁
如果他的年轮里
没有那场战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