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石板缝里 
嵌着李冰父子的汗
都江堰的水 
漫过了两千三百年
把川西平原泡成软的玉
也泡硬了蜀地人骨缝里的韧
 
武侯祠的柏 
早忘了《出师表》的墨色
却记得香案上 
代代未冷的烛烟
那些叩问兴亡的指尖
总在柏皮裂纹里 
摸到自己的影子
 
青羊宫的铜羊 
被摩挲得铮光瓦亮
道教的云朵
从唐时飘到茶碗里
盖碗一揭 
是薛涛笺上的残句
是巷尾老茶客 
还没说完的前朝雨
 
宽窄巷的砖 
一半是秦砖的冷
一半是现代霓虹的暖
穿汉服的姑娘走过 
裙摆微微一带
老墙便咳出了旧年的酒气
 
锦江的夜 
比薛涛井的水还深
游船划过 
碎了满河的星子
也碎了岸边人眼里的恍惚
到底是我们在看成都
还是成都 
正借着我们的眼睛
看它自己 
千年未改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