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时候,河滩的草总是很软
像母亲刚晒好的棉花被
裹住我光脚撒欢的午后
泥土在脚下轻声哼唱
噗嗤噗嗤,从趾缝间挤出湿漉漉的童谣
水牛驮着的夕阳,在芦苇梢头缓缓晃荡
仿佛把时光也拉得悠长
进城那天,楼群用锋利的边角切割天空
故乡被裁成一枚小小的邮票
轻得像松开手的风筝
飘啊飘,再也望不到
异乡的月亮,像磨得发白的硬币
跌落在出租屋的窗台
却照不亮水泥地缝里,悄悄生长的霜
多年后,空调的冷凝水,滴答着我的梦
一声一声,把我拽回老屋漏雨的清晨
冰箱的嗡鸣,模仿着布谷鸟催秧的节拍
舌尖,莫名泛起稻草浆汁的腥甜
煤气灶的蓝火苗,还在舔着旧铝锅
咕嘟咕嘟,所有记忆都在翻滚
却怎么也煨不散,哽在喉头的乡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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