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年,我断断续续地阅读了李强的一些诗作,其在建构“李强诗学叙事”上是花了一定功夫的,甚至是苦心孤诣地经营他的诗学,也取得了相当不俗的成就。他的诗学宣言是:“追求有意思与有意义相统一,追求放眼世界与审视内心相统一,追求干净、明亮与温暖相统一”。
《父亲这个人》中刻画了一个儿子同父亲的矛盾,但这矛盾是“人民内部矛盾”,还是蕴藏着温和的亲情。说父亲怕老婆,一吵就举白旗。“他到底有什么把柄/捏在母亲的手里。”这种采用“自嘲”“自黑”“戏谑”方式的叙述非常独特,诗人作为儿子的身份在通常意义上是离经叛道的。但正是这种“戏谑”“自黑”让这首诗从平淡的日常生活之中窥见其锋芒和獠牙,也把二代人的“心灵距离”演绎得纤毫毕现。
李强的诗歌语言分辨力极高,有着特别的“李氏语言”结构和烙印,他擅长于使用排比、重叠的词根、短句,起于日常生活,山川草木、江河湖海都可以入诗,以质朴、自然的语言,分辨词与物,连通虚与实,体察人事与人情,观察外部的世界,挖掘生活与心灵,抵达渺远、空灵、开阔之境。既有诗人的浪漫,又有政府官员的慎思笃行。《大地上的故乡》诗集分为八辑,依次是《大地的故乡》《老家河南》《看见龙港》《武汉来了》《本世纪最后一个夏天》《有四片叶子的三叶草》《致莫宁》《微笑》共八辑,收录了168首,有些诗歌在以前的版本上阅读过。由于工作的关系,李强既是诗人,也成为了旅行家,他的视野和外出采风的机会对于一般般的诗人根本是无法触及的高度和宽度。
特别是第六辑、第七辑的《瓦尔登湖》《梭罗读了很多书》《苏格拉底的麦穗》《我想问一问奥本海默》《我在英国聆听风声》《基督城雅芳河》《冥想意大利》《瑞士一掠而去》《去冰岛》《印象俄罗斯》《波罗的海》《埃及,埃及》《马达加斯加》《在圣马丁公园》等等,虽然对这些异域诗,有些只是走马观花,但无疑开拓了诗人的视野,影响了其诗学上品质的及其现代性的艺术维度和审美意象。“苏格拉底/你这独立、硕大、扎手的麦穗/己经被牢牢攥住/马上就要折断、枯萎了。”(《苏格拉底的麦穗》2013.6.15)苏格拉底的麦穗,其实只是一场关于思想的游戏,象征物“麦穗”与世界的对应关系,既是哲学性的,又非是哲学性的。这指涉到作为主体的诗人对世界认识的边界和维度,也就是“一千个观众就有一千个哈姆雷特”。麦穗既是思想、心灵世界之圣物,也是大千物质世界、日常生活中的一粒尘埃。
“它有蓬松漂亮的树冠/顶着地中海/这蔚蓝色星球/蔚蓝色头巾”(《埃及、埃及》2019.6.3)这首诗指涉了诗歌的现代性和世界性,蔚蓝色头巾就是一种海洋文明和世界文明的象征,那“系”字用得很传神,仿佛是一根人类文明的纽带,那“高贵的地中海松”寓言性、象征性、及物性词语的意义被无限地增容、扩核,埃及文明成为了人类精神的一个源头,以及永不干涸的日日常新的象征主义滥觞。在《漂流瓶及其他》一诗中:“哦!刘慈欣先生/沉沉黑暗/漫漫旅途/七级文明/或者六级、五级/会不会随手拾起/这一只漂流瓶。”(2024.1.31)
一位诗人对人类终极文明的探询与追问的姿态折射出了一位诗人的格局与品质,它的科幻性蕴藏着对科技王国的“核裂变”的欣喜和担忧,这可能就是一位高维诗人骨子里的担当和反省的双重意识。诗人李强很低调,他从来没有标榜自己会写出“世界级”的诗歌,但通过一只小小的漂流瓶连接了我与世界的关系,连接了我与未来,我与时间,我与宇宙之间的有机关系。这首诗,与他的《武汉2049》《一点点爱上这座城市》《秋之珞珈》《纪念碑》等等,既有诗人对生命和未来的畅想和憧憬,又有对过去、历史、时间的灵魂叩问和反思,这就建构了诗人的立体性、丰富性和思想性的纬度。特别是那首《纪念碑》中:“话语权来自刀剑/征服者指示/新大陆的故事/从纪念碑说起/……一座又一座纪念碑/矗立在美洲大地/一个又一个叹号/矗立在美洲大地。”整首诗中没有诸如:战争、暴力、政治迫害、杀戮、种族歧视等等暴力美学的“大词汇”,而是通过一块“静物性”小小的纪念碑,来缅怀历史,揭示了历史和人类命运深度的伤痛。矗立在美洲大地的一块块纪念碑,不论是种族战争留下的,还是民族战争留下的,或者是其它的原因留下的,它们都在警醒着人类:放下武器,热爱和平。只有一个没有杀戮、没有暴力,没有让无辜的平民和儿童死于炮火的世界,才是我们所渴望所憧憬的世界。这首诗隐藏着诗人一种悲悯、热爱和平、热爱生活的价值取向和正向阳光的人生态度。在《致莫宁》一诗中:“就像一份变质的爱情/用上一吨除臭剂/又有什么意思呢?”这二句歪打正着,即有可能成为经典或者说是爱情美学中的一个缠绵悱恻的桥段。
“同样的仁慈/同样的温柔/还赠予了诗丽雅号的疲惫水手/一丝不挂的阿曼达姑娘”。李强的短诗有一种音乐般的节奏和弦律,那些排比式的短句,氤氲缱绻着强烈的意象,把一种异域风情进行动态的演绎,烘托出一种美美与共的意境。
李强《大地上的故乡》是一种动态的故乡,既不囿于他的出身地湖北黄石,也不囿于他的贯籍河南上蔡,其的地理性是广袤无垠的。李强擅长主题创作,从“来了”到“看见”,诗人经历了从存在到感知的转变。这种转变不仅是对外部世界的认知过程,更是对自我意识的深化和拓展。“青海湖在祁连山的怀抱中安眠/它看见沙尘们越走越慢/而更多的沙尘己在湖水的拍打声中安眠。”(《一粒沙尘在青海湖边走失》)有沙尘的地方就是我的故乡。诗人拥有一种大地理观念、大的人类观念,大的宇宙观念,这体现了诗人的胸襟和格局。他不是一种狭隘的东西,不论是《这是四点零八分的拉萨》还是《寻找香格里拉》等等,不是故乡,都是故乡,这可能就是《大地上的故乡》这本诗集的题中之义,让阅读者有一种文化上的“熵增效应”。
编辑:王傲霏
二审:牛莉
终审:金石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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