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年，夜色比被子厚
门楣下的油灯，一点一点守住屋脊
田埂上的脚印回头看自己
风把远处的响声揉进芦苇，谁也不说苦
只把粮袋系紧，把小名叫一遍又一遍

春天仍会来
燕子在断瓦间找回旧地址
缝补的针脚，从衣裳穿到心口
把一家人缝成一张静静的网

八十年过去
青绿重新攀上山坡
碑前的名字在晨光里被轻轻拂过
孩子的书包里，塞满黄昏与朗读
街角的桂花，替长辈们说“好了”

九月三日，广场铺开第一层阳光
整齐的步伐，把汗水排成一道清亮的线
礼炮像远山的回声，不急不迫
老兵抬手，尘土从勋章上退后半步
旗在风里舒展，像把叙述翻到新的章节

我们在电视机前、在人群里
把沉重放下，把敬意举起
愿盔甲化作窗棂
愿铁与火都学会温柔的名字
愿这片土地的夜，只被月光惊醒
当队列从眼前走过
我们跟着数拍，却把心放得更慢
记住来处，也走向更亮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