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塔寺的钟声被折叠进信笺
祁连雪线，在我血管里重新勘测海拔
驼铃在耳蜗深处结冰
而河西走廊的风，始终卡在喉间

半枚月亮卡在鸠摩罗什塔的飞檐
像母亲别在我衣角的银扣
二十年前那场雪，至今仍在落下
凉州词里未押韵的那句，突然
在胃里生出棱角

沙枣花的香气会逆着时针行走
深夜穿过所有天气预报的阻截
在枕上积成白色沙漠
父亲用星光打磨犁铧的声音
正从地壳深处传来

故土是一枚越来越重的印章
每夜压住我试图飞起的魂魄
西关十字的落日，夜市升腾的热气
突然在某个江南梅雨天
烫穿所有虚构的归期

如今我用他乡的雨水淬火
把乡愁锻打成沉默的剑
只待某天斩开千里烟霞
让每一步脚印都渗出
武威土里的蝉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