废黄河的沙粒还沾着碱,
黄海的风扫过北三县的田垄,
薯藤爬过春末的凉,
把秋实埋进土壤,
一锄下去就是一串结实实的指望。
灶上的蒸屉冒起白汽,
剥开红皮后的黄瓤淌着甜,
干子熬进菜粥,呼噜声裹着暖,
他们笑自己“腔重”,
从胸腔蹦出来的话像刚擦净的薯块,
带着土的坦荡,不绕半点弯弯。
在城里听多了圆滑的调,
忽然撞进山芋腔,
“天不好,要哈五”、“到嗯尕喝碗粥”,
短促的尾音裹着海风的咸,
像咬到热薯心,烫得人全身发暖。
山芋不择地长,人也一样,
碱地埋得住苦难,埋不住坚韧。
这腔里,有老淮剧的粗砺,
有问路时捎上一程的泥径,
有递粥碗时,指缝间漏出的暖。
我总念着这山芋腔,
不是什么优美的调调,
是土裹的甜,是心贴心的实,
是北三县的魂绕着薯香,
在我耳边轻轻的旋转。
注释:
1、哈五:盐城北三县方言,下雨。
2、嗯尕:盐城北三县方言,我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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