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计价器在雨夜持续跳动》

他总把硬币排成敬畏的队形
在超市货架前计算克重与爱情的比例
而我恰好是那个
被标签豁免的奢侈品

此刻内衣纤维里栖居着
他半个月的早餐钱
蕾丝逶迤成高速公路
他的工资卡在收费站微微颤抖

我们共用一把伞骨弯曲的伞
撑开时听见纤维抗议的声响
他衬衫领口磨出的毛边
正轻轻刮擦我新涂的釉彩

后来雨滴开始背诵定价法则
他的沉默在玻璃上蜿蜒成溪
我数着雨点——这天上落下的零钱
竟凑不够一场像样的亲吻

当宾馆霓虹舔舐记账本
我看见数字如何爬过他眼睑的堤坝
我的歉意比裙摆更潮湿
而他的慷慨早已被洗衣机绞干

此刻月光是唯一的免单凭证
照见两颗心在找零盒里
叮当作响
像两枚被退回的硬币
一面印着月光 一面印着晨霜

2025/9/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