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雾散入山隙
她睫毛盛住露水的瞬息
老梨树西枝轻颤
突然  松开的指纹
让瓣缘卷曲的白
在晨光里旋成
一只垂坠的银蝶

她摊开
黏着泥土味的手掌
冻红的指节弓起
接住飘摇的寒
当凉意渗进茧缝
瓣底未褪的粉
像吻在冻土上
化开的胭脂

西北风冷吻着夜
腐叶层吞吐月光
陈年的雪在土中翻身
嫩芽顶破霜壳时——
去年坠落的银蝶
刚将翅膀
酿成春泥的甜

而所有离枝的旋舞
都在触地刹那
将魂凝成露
渗进——
根脉谱写的
年轮密纹

多年后山风过径
新绽的蕾垂首
俯吻大地的瞬息
泥土深处传来
簌簌振翅——
未破茧的蝶  正用鳞粉
写给新蕊
待拆封的春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