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条老街
座落在老大河西岸
当地人称它为热斯坦老街
叮叮当当的敲打声
从街巷深处传来
那是穿过半个世纪
爷爷打铁的声音

此刻
已辨不清这是劳作的声响  
耳中弥漫乡愁的音韵
风箱
炉台
铁砧
锤头
这一切都交织着
模糊又清晰的记忆

炉膛里
暗红的火苗
舔舐着铁块
像不倦的舌头
爷爷脊背弓成古铜的弧
汗水
滴落铁砧
绽开瞬间的星芒
又化作氤氲的气

风箱沉重地鼓动  
鼓起跳跃的金红
铁钳
紧紧攫住通红的柔软
移上砧台
铁锤高举
蓄力落下
一声闷响
是大地沉稳的心跳

火星四溅
如夏夜流萤
灼烫了黄昏的空气
也烙印在童年的记忆
每一次锻打
铁块呻吟着
延展
变形  
在汗与火的洗礼中
褪尽生涩
淬出筋骨

当炽热在冷水中嘶鸣
白烟升腾
模糊了身影
那淬火的嘶鸣 
刺穿岁月的帷幕
清晰如昨
在血脉深处
敲打——
一声
又一声
将那段滚烫的时光
淬火成永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