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冻伤的母羊嚼碎月光
反刍出
三颗凝血的狼牙
你遗落的马鞍突然弓起脊骨
在霜地上分娩出
三百匹眼含千年冻土的骏马
它们鬃毛扫过敖包时
未拆封的黎明正在
萨满鼓皮里
踢蹬受孕的奶河

她跪进霜地拾取马骨残温的刹那
你搅拌的奶油酒突然在铜壶中
涨潮成哺育我的河
而我俯身搅动的酥油茶
突然映出
那匹你系着哈达的鸿雁
正将我们未启封的乳名
烙在
崩裂的雪峰子宫壁

马头琴弦崩断的裂痕里
她舞靴踢翻银碗
碗底沉着你打捞的婚祭火种
勒勒车轮陷进雄鹰左眼
三百年前那场未跳完的贝·比依格
突然从我指缝
泻出带血脐的奶瀑

当套马杆的影掠过她舞动的腰肢
她正用断弦缝合酒囊的裂胃
蒙古包突然鼓胀——
不是孕囊
是她的后背顶起
塌陷的穹窿肋骨
月光劈开皮囊时
泻落的
是羊肠弦在陶布修尔舞中
重孕的
三声
马驹初啼

勒勒车碾过她浸透奶腥的断弦时
羊肠线在雪原猛然绷直成绞索
将情歌的喉骨勒进我冻裂的牙床
那渗出的血珠撞上寒雾
凝成三颗倒生逆齿的冰狼牙
当你银碗中冻裂的舞铃
在酒漩撞出冰晶星丛时
垂死雄鹰俯冲的刹那
它锈蚀的喙
啄亮
她弓起的脊背
顶住风暴的蒙古包天窗
那片
摇摇欲坠的
光斑
突然泻入我们迸裂的脐带——
三百星驹踏着冰狼牙
把火焰蹄印
烙进长生天
胎膜里的
血鼓面

母羊跪舔羔崽脐血
初阳烙锈成金草浪
挤奶桶沿银镯轻晃
一缕奶香飘向天际
套马少年鞭梢劈开晨雾
地平线滚动的勒勒车辙
突然绷紧——
成吉思汗战弓
千年的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