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像未拆封的纱
轻轻铺在斑驳的门楣上
钟声从岁月深处漫来
是古老的歌谣，缠着
五十年前的雾与霜
 
铁门磨掉了所有光泽
却磨不掉那道缝隙
我们的欢笑从缝里涌出来
像刚醒的鸟群，扑棱棱
撞碎清晨的宁静
 
泥土操场是大地的草稿纸
雨一来，就拓印液态的月亮
我们光着脚在镜间跳跃
泥沾在脚底，心却盛着
整个夏天的晴朗
奔跑的脚印里，藏着
风的絮语，和没写完的童年
 
木窗棂把阳光剪成碎片
金斑在褪色的课本上打滚
粉笔灰是会飞的雪
在光束里跳一支安静的舞
老师用红笔圈出歪扭的笔画
像修正成长的偏旁
他说：要像小树苗，往正里长
那句话，至今还在年轮里
一圈圈生长
 
放学的路总缠着蜻蜓的翅膀
野花别在衣襟，春天就跟着跑
童谣在田埂缝补晚霞时
夕阳正把书包的影子
拉得很长很长
 
如今水泥路盖过了泥香
电子屏亮过粉笔的光
老槐树的年轮突然颤抖
蓝光吞噬最后一片梧桐叶影
可我总听见那扇铁门在响
青藤用年轮临摹褪色的校训
每片叶子都是倒写的成长碑文
 
五十年的风，吹老了门楣
却吹不散那缕晨光
它落在初心的褶皱里
像王老师的话，像泥土的香
像我们曾是小树苗的模样
在岁月里，一直往光里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