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用沟壑纵横的手掌,
捧起一把把会说话的黄土,
指缝间漏下的不是沙粒,
是秦腔里跌落的半截唱词。
毛驴车碾过干涸的河床,
在晒蔫的云影里画下深痕,
车辙印突然在坡上立起,
变成老农脊背的弧度。
窑洞的瞳孔里,
油灯用光焰修补黑夜,
窗花上的鲤鱼突然摆尾,
打湿了新媳妇的睫毛。
牧羊人把山歌,
挂在酸枣树的刺尖上,
风来时就变成,
满坡乱跑的咩咩声。
暴雨在旱塬上,
写下狂草的救赎,
却冲走了,
最后一垄胡麻的姓氏。
嫁衣的红,
在箱底沉淀成铁锈,
而银镯子记得,
月亮经过水窖时的颤动。
埋人的黄土,
也埋麦种,
坟头长出的青穗,
朝着兰州方向深深鞠躬。
货郎担里,
针头线脑碰撞出星火,
点亮了,
八个省份的饥渴眼眸。
皮影在幕布后,
长出真实的骨骼,
而看戏的孩子,
渐渐变成薄薄的剪影。
所有故事终将,
被西风卷成旱烟卷,
在老汉的烟锅裡,
明明灭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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