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来意（外六首）
文/茅屋寒士


掀开丝绸，路基是青铜
马，还有马车
从比西王母还要西边的西天跑下来，跑过来
后来，袈裟跑过来，带过来塔，重；觉悟了，做了一千年的秤杆
再后来，祭披跑过来，十字架不重；忏悔了，两百年的秤砣，太轻
无论再加上一座医院，再加一座学校



◆老戏


开脸。戏袍。咿咿呀呀。手眼身法步
汉服、唐装都被一场雨冲走了
戏台前的一千块石板死死把着地，冲不走，留下一面镜子
镜子里洇出水墨的才子、佳人和水袖
水墨的江山一桌二椅和“大座”
戏班老祖宗传下规矩，只要开场了，不管有没有喝彩，有没有看客，锣鼓铙钹自己嗨



◆魁星楼


佛和道都要卖孔夫子的面子，买他的账——
五车的《大学》、《论语》、《孟子》和《中庸》
老秀才捋一把山羊胡子，董仲舒、范仲淹附体了
以为元明清复制汉唐宋，黏贴不上去
以为五点国策做针灸，打通任督二脉
百会穴乾隆：大胆，妄议。可怜吴英一生所学，一身血肉
一片片晾在文昌阁庭院内的树枝上
风干后，换成了红布条


◆小雪人


还没有到娃娃节。孩子们跟着老师画简笔画小雪人
爷爷还没有蘸一蘸雄黄酒，给小雪人的额头写上王字
江南就是冬天的雪也很少
况且西湖涟漪中的六月雪
她就这样飘走了，穿过花港观鱼里的那块镂空碑
菖蒲没拽住，龙舟也没追上


◆红豆


一位翩翩，一个婷婷
读书的太子和修行的尼姑
中间隔着一座山和寺
眼睛有毒
就那么一瞥
山和寺都中了蛊
那棵被摄走魂魄的老树，晕了，一直晕了千年，也没睁开几回眼睛



◆老顽童


娃娃节。“老夫聊发少年狂”
顽固守旧加腐朽，也学上手机，PK人工智能
输入：4月4日，6月1日，11月20日
跳出：你好，这个话题我暂时无法回答，让咱们换个话题聊聊吧
好的，红领巾，东正教
你好，这个话题我暂时无法回答，让咱们换个话题聊聊吧
哈哈！怎么训练的算法？不如我的老脸呀！去找小朋友玩
小朋友个个手里都捧着手机


◆蠡园绣球花节


抛下那么多的绣球
太湖石接住，堆砌一座假山了
蠡湖水接住，垒起一座浮桥了
挤上去都是披红挂绿的白骨精姐姐
欲与绣球争球？

你不来招郎
也不来招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