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夜,细雨用银针
替天空卸了妆
群山突然学会凝视
黛青的专注里
阳光正熨开褶皱
云裂处
一道虹的弓弦虚引
将七色秘语
系上草尖的
水晶秤星
远山之巅,风车
几羽踱云的白鹭
缓缓舒展翅膀
把南风纺成
甜丝丝的嗡鸣
缠住半山坡
悠闲啃草的羊群
——像孩子攥紧一把
撒向青天的
会咩咩叫的棉花糖
恢河水哼着乡土小调
驮起碎云影、新坠的槐香
和上游逃婚的野花瓣
编一绺沁凉的辫子
钢混长桥俯身
用倒影的刻度尺
丈量辫梢跃动的光斑
它驮着未命名的清凉
蹦跳成闪亮的蹄印
向东、向东
把粼粼家书
烙进桑干河的胸膛
田野是块偌大的翡翠
被反复濯洗,直至
绿意从叶脉里
渗出光
鹡鸰们掠过田埂
翅膀缝补着
碎云残留的衣裳
这一刻的纯澈漫过天际
像神祇遗落的一幅水彩
而我,不正是
闯入画中的那缕鲜翠?
当最后几滴雨
洗净叶脉的尘埃
时间便停在草叶尖
凝成一颗不肯坠落的
——光的砝码
而风车巨大的银梭
正把沁凉的辰光
织进大地深呼吸的
起伏的青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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