班中餐里的红烧肉还留着温度
我握着铁铲,铲起最黑的炭碴
镐头斩开地层的寂静时
尘封的煤块迸裂,黑与亮的边界
是风门吱呀摇晃的喉咙,吞吐着地心的叹息
矿灯帽上的雾气正在流动
像妻子临别时,欲言又止的眼神
那些未说出口的牵挂
咬着微弱的光,也吞着被压缩的黎明
而我的目光,穿过潮湿的雾霭
总能看见地面的月光,在链条上摇晃
暗河尽头,风门喘息着
切开星屑般的火种
每一次升降机的升降
都载着地面的月光,和儿子手中
那根被拉长的风筝线——此刻
阳光正在山的地缝里沉睡等待
镐头的敲击声震颤巷道
切眼在轰鸣中一点点进裂
我听见自己的呼吸
正与地心共振成另一座煤的火山
汗水浸透的衣衫,在黑暗里
洇开一片潮湿的黎明
当翻笼吞下所有光与暗的碎片
我的汗滴终将沉入地底
亿万年后,成为新的煤,新的
等候被开采的黎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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