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进校门，他就逮住我喋喋不休地
说：大盆五个，每个十六元；小盆十个
每个九元。百日草种子已选好……
一个近六十的人，依然保持对微小事物
的热爱。我不忍打断——
看，他指着圆形花圃。三色堇、虞美人
糖果菊都陆续开了，橙枝上挂着白色的花苞
月季、石楠、红继木的枝条要修剪
小香樟树，叶落了一地。缀满细碎乳头状
淡黄色花朵，黄褐色绒毛花梗的是含笑
别称含笑美、山节子、香蕉树，
我循声望去，似《哪吒2》中的小仙树
风一吹，花瓣、花苞粉粉坠地，黑色
花芯被花蕊拥簇。墙外正传来俢谱人家
的唢呐声，含笑如丧考妣，凌乱地舞
细细的枝条上密密的花，毫无风骨
介壳虫，煤烟病；出门欲化杜鹃鸟*
把晴天遮了大半，天色昏沉。鞭炮声
在耳边响气，我赶紧拾了几瓣碎花逃离
此处。花开又谢，任时间将它风干

*选自韩偓《思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