犁铧垂向地面时，牛铃在风里摇曳
山峦的褶皱刚好叠进他眼角的沟壑
归家路只是晾衣绳，悬着
几滴锈色的喘息

煦色韶光在斜阳中膨胀
游客们举起相机
快门光像麦芒，刺穿他
佝偻的脊椎
他不过是山水画里
一截歪斜的叹号

白瓷碗盛着凉透的黄昏
他的咳嗽声震落几片桃花
牛咀嚼反刍未消化的青草
而山脚下，胶片正吐出
无数个被裁剪的春天

当旅游巴士乘兴而去
他仍用裂开的指甲
抠掉鞋底板结的泥块
月光将影像拓在地上
老农与牛。终将成为别人相册里
至美的田园标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