油墨，在皱纹纸上
洇开红砖公社。
蝴蝶撞碎页码时，
纸边正生长，
毛茬茬的集体主义麦芒。
 
绿皮火车卡进折痕喘息，
知青的搪瓷缸沿，
结着1978年的冰凌。
标点正被车轮碾成，
粮票褪色的红戳。
 
枕木虚线刺穿扉页，
指纹里锈蚀的站牌。
雪粒卡进工装第三颗纽扣，
凝成盐的年轮。
 
追光灯切开大字报留白处，
铁人甩落玻璃脚镣，
蜡版刻出油井的冰裂纹，
绽放成大庆的雪。
 
工装蓝洋葱正在剥开，
每层皱褶裹着，
蒸汽机车的胚胎。
铅笔勾勒供销社柜台，
大喇叭播报的雨量刻度，
洇漫成咸涩的雾。
 
提线垂落处生出茧根，
镰刀收割露天银幕，
光的秕谷。
搪瓷盆底，老工匠，
用巧手修补，
劳模奖章的豁口。
 
油印滚筒来回碾压，
拓出一代人掌纹里，
正在结晶的淡蓝时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