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十高龄的父亲  
脚步依然稳健  
像一棵老树执意走向山坡  
我跟随他  
去看去年种下的菜  

翠叶中花蕊已悄然绽放  
父亲弯下腰  
掐下几把嫩绿  
仿佛掐住了  
岁月里最鲜活的片段  

馨泉果园里
桃树冒出了芽苞  
柿子树舒展枝干  
山楂树 梨树 石榴树  
在春风中轻轻私语  
恰似一群孩子
挤破了春天的门槛  

紫豆还未醒来  
父亲的手杖轻轻点着泥土  
告诉我  这里该施肥  
那里该松土  
他的声音像一粒粒种子  
埋进我的心里  
我听见泥土的呼吸
和父亲的心跳

望着这片土地父亲笑了  
皱纹里开出了春天的花  
而他的脚步正缓缓迈向  
生命那无尽的深处  那里
泥土松软  万物生长

我站在原地
看着他的背影
渐渐与土地融为一幅美丽画卷
仿佛父亲站成一棵树
扎根在这片他深爱的土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