摸过湿漉漉的水草和发尖
摸过乌梢凉飕飕的脊背和远处起伏的青山
摸过淤泥和一团团头顶的乌云
摸过苦涩和那个年代最好的唇舌之欢
厚厚的螺壳，如同父亲的膝盖
摸过多少次苔藻，就屈膝过多少次故乡
瘦小的躯体，柔若无骨
却生而有坚硬的厣甲，如同父亲生出的倔强
越是疼痛越三缄其口
在故乡面前，他们都如此的热烈
父亲一次又一次，把它们摸了个干净
摸过洞房花烛之夜的夜
摸过小贩秤杆上的星星，摸过千里之外
广州车站的别离
它们却一次次打着赤脚
摸过多少个漩涡，就要找回多少个自己
寄居于繁华，不如死于草莽
那开满彼岸之花的彼岸啊
摸不到回乡的路，就成为路上的石块
摸不过黑夜，就成为黑色的瞳孔
摸不出细碎的沙砾，就成为更加细碎的时光
摸不着日渐佝偻的父亲
就成为父亲指心斑驳的螺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