砖缝里埋着三年前的松果
苔衣已裹住裂开的鳞甲
当都市的玻璃幕墙吞下第九十九次日落
它忽然举起一茎新绿，像举起
被打断的发言稿

修补陶器的人收集雨季
裂纹里长出北宋的釉色
那些被摔碎的光阴在指腹重新流动
铜锈在接缝处开出牡丹
残缺处正好供月光歇脚

停摆的钟表吞下遗落的纽扣
发条在抽屉深处结出茧
某个惊蛰的黄昏，齿轮突然咬住
风化的承诺开始转动
锈住的时针切开陈年雾霭

邮筒深处未寄出的信长出菌丝
地址在潮湿中洇成水墨
穿堂风翻开第两千三百页时
蟋蟀正用触须朗读
那些被雨水冲淡的笔画

所有未抵达的振动
终将在某个黎明胀破茧房
当候鸟用翅膀称量云层
沉默的陶罐里
突然溅起回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