煞

当宰羊者粗糙的手掌如锯齿
深深探进小羊羔柔软的毛发
小羊羔便忍不住浑身颤抖
喉咙喑哑不能发出一丝声息
当屠夫经过猪狗的圈舍
猪与狗都屏气敛声
毛发倒竖四蹄哆嗦
圆圆的眼睛里流露哀悯恐惧
那是一种令人彻骨的悲酸痛苦
其形状就像躺在砧板上的鱼
唯一还能够转动的
是一双听天由命的混浊眼珠

有一种凶恶深藏在骨子里
人们管它叫做“煞”
牛羊猪狗都能够感受
就像是一把寒冰做成的利剑
隔着围栏也能刺入脊骨
那种寒凉一直穿透骨髓
它们知道劫难将至
却苦于没有逃跑的路径
作为被驯养的禽兽
它们从来不能决定生死


倘若牛羊是俯首待宰的种族
那么我们这些两足的生灵呢？
脖颈上是否也横着一把钢刀
谁会是那个看不见的执刀者？
煞气一直在空气里弥漫扩散
我们为什么却没有一点所觉？
莫非我们还不如猪羊狗
在我们成长炼化的过程之中
慢慢失掉了预知危险的本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