爆竹在年历划出第一道裂隙时
冻土正把祖先的絮语翻译成嫩芽
河床松动指节，冰层下
青鱼衔着去年的春联游向出海口

母亲将铜币包进饺子的腹部
案板上的面粉簌簌落下
像候鸟抖落最后一片雪原
电视塔尖的避雷针
正接收蒲公英发来的摩斯密码

窗花吮吸着玻璃的霜
暖气片烘烤腊肉与童年诺言
行道树褪去灰绒衫
年轮里藏着的绿火车开始鸣笛
而父亲用剪刀裁开囤积的暮色
把桃枝嫁接在防盗窗锈蚀的血管

黄昏时整个城市微微倾斜
灯笼在楼宇间涨潮
归途被映成朱砂色
新酿的屠苏酒漫过电子钟
所有根系突然集体转身
朝着故土与惊蛰的方向
划动透明的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