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起。在爹妈的指令下
打阳尘、扫烟囱、清房间、通房前屋后沟渠

午饭前。三兄妹一字形排开
跪在街沿边上，一一反省一年的过错
爹妈坐在板凳上
一人手举一根黄荆条

午饭后。用锄头刮大铁锅锅垢
到对门山采泡沙石炒花生
劈柴、洗菜、洗碗筷
一起准备年夜饭

下午。一家人手拿纸钱、香蜡、鞭炮、锄头
给先人们一一磕头、许愿
把坟头上的杂念铲一铲

夜幕降临。昏暗的煤油灯
将灯芯一次次挑长
60瓦的雪亮。更班了15瓦的昏黄

鞭炮声次第。一家人
围坐在爹打制的方桌和长板凳上
爹动筷。我们也动筷
爹饮高粱酒。我们喝糖开水
今夜的爹。撕下了包公脸
话痨的妈。依然不停地唠叨我们
来年听话些，学习成绩好一点

睡前。我们的枕头边
盼来了一张崭新的压岁钱
哥哥一元、姐姐五角、我二角
虽没有饮一滴酒
可我们脸上的朵朵酒花
足足盛开了一年……

这样的除夕。每每撞开我的心门
一股难言的幸福和悲伤
就会卷了进来——

从未在我们的子女身上复制过
爹妈却已经在天堂过了十多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