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对那头老黄牛感情很深
漫长岁月留下的故事让人难以忘怀

老黄牛还是小犊子时就倔强暴躁
成年后无人敢惹，是父亲将它驯服
它才成为生产队里犁田耕地的后起之秀
父亲当年是队里最好的犁田手
分田到户后，那牛顽劣没人要
父亲花了三百元折旧费
把它从生产队领回来
除了父亲之外没人能驾驭得了
就这样父亲与黄牛结下了不解之缘

父亲懂牛，牛也懂父亲
每次出耕都是一个愉快的过程
看父亲犁田的架势
很有一位将军跃马扬鞭驰骋疆场的派头
他右手扶犁，左手牵绳
吆喝一声，牛犁前行
水起涟漪，泥浪翻滚
那犁翻的泥坯一行挨着一行
像屋背上的青瓦排列整齐
人家用竹梢当鞭驱赶
他用牛听得懂的语言使唤
那牛也很随人意
埋头拉犁，快慢进退恰到好处
春秋两季是他们的辛苦季，可他们
好像不把犁地当回事儿
倒像是相互轻松合作
在绘制一幅美丽的农耕春秋图
父亲没有训斥，号令在牛绳的轻扬间
牛也从不怠慢，行止于主人的吆喝中
与其说他们是人与动物的高度协调
不如说他们是一对十分默契的伙伴

父亲与黄牛年复一年
除了翻弄咱家那几亩责任田外
还为其它农户犁地赚回了不少工钱
休息时，牛在田埂上悠闲自在的吃草
父亲坐在田埂上悠闲自得的抽烟
看着它摇着尾巴大口觅食的样子
像看自己听话能干的孩子一样欣慰
后来黄牛老了，不再让它拉犁耕耘了
父亲还好吃好喝养着它
每年春耕秋种时就租机器犁地
还时不时的牵着老牛到田间转一圈
老牛牙口不行，他就煮熟食喂养它
它寿终正寝了，父亲把它埋了
埋在靠近自家责任田的山坡上

父亲老了不下地时
就常坐在门前的大树下
注视着辛勤耕耘了一辈子
如今已被我们弃耕抛荒的那块地
还有那冢被蒿草藤蔓覆盖了的老牛坟
他曾要求死后继续与老牛为伴
共同守护离不开舍不得的那片土地
遗憾的是我们没有遵他遗愿
仍然将父亲安葬于祖坟山上
每年清明祭扫完父母及列祖列宗后
我们都要去老牛坟看看
我虽没有老一辈的乡土情结
却深知牛在农耕文化中的地位和作用
更懂得父亲那一辈人对牛的朴素情怀
父亲没有实现与老牛为伴的心愿
他肯定会常到老伙计这儿来遛弯

父亲与老黄牛的身影已渐渐去远
从此，那个牛前人后的劳作情景一去不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