粮站的磅秤锈蚀前
我曾用谷粒丈量过整个农业的重量
初中课本里未拆封的方程式
在米仓的霉斑中发酵成另一种哲学
数字在算盘上结痂时
油印机的齿轮正咬碎我的影子

办公室里的打印机彻夜咳嗽
油墨驯养着每个标点
私人图章在文件上冬眠
而我的笔尖始终在规训的血管里游牧
像候鸟拒绝迁徙指南
用倒刺勾住正在塌缩的语法

那些被年度新词阉割的偏旁
总在子夜重新发芽
宿舍窗台的裂纹深处
有麦芒在水泥里练习发声
当所有墙上的斑点被季风卷走时
我仍固执地收集纸篓里的月光

潮水漫过述职报告第三页
仓颉的甲骨正在写字桌子下面涨潮
数据表格的经纬线间
有未被统计的稗草在暗渠里
举起整个秋天的脊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