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两条铁轨

一头穿越菜市

一头钻入草丛

水泥掩埋的枕木上

步履交错

纷繁如迷宫


以前

这里有绿草 白亮的铁轨

哐当作响的枕木

伴着青烟飞驰而过的气笛

希望和梦


今天

这里是宰兔子的地方

是宰鸭子的地方

是剖鱼腹的地方

木架上挂着羊头

还有牛排……


我从菜市出来

顺着两条锈蚀铁轨前行

就像从梦回到现实

滑向虚无

           
             2

玻璃墙里的孔雀

在这狭小的空间

注定你的华丽无力施展

顽石真实的

楼板也是

但这并非缘由


你尾翎触及的树叶、树枝、树干

似乎让我闻到一种奇怪的气味

跟帽子上的孔雀翎有些近似

虚幻而美


你眼前的玻璃墙

有些冷而坚硬

我想 这才是问题所在


你只能注视墙外的行人  

还有我

正如我只能注视你


            3

        勇士

像列队的勇士

以战斗姿势直视死亡

根须虽然早已枯萎

任呼啸的沙砾磨励意志

折骨为刀 

守护这荒僻的沙漠

拒绝投降


也许

你终将被岁月的风沙

淹没 隐去

亦如手握钢枪的冰雕

但会刻在我心里

不可抹去        

            4

      那片海



那片海不是海

是山岩突兀起来的

桑田沧海


是苦涩浸透的咸

深入大地的黑卤

恐龙残留的遗骸


是酸楚的泪

浸透世间所有悲欢

和凝固的盐


那片海

有许多传说

飘于风中隐于光影

直到永远，永远……


            5


室内

一堵白色的墙

白色的被子

白色的枕头、床垫


我坐在床边

她躺在床上

一张苍白的脸

绽开了春天的笑容


你问：

我们还能见面吗？

我憨憨对她笑着

我相信

那笑比哭更难看


我下意识点点头

把头扭向窗外

天空最后一片叶子

在三月的光影里

飘落

留下一声叹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