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辈子，她身上就像被画了一道打零工的符
不是不想撕掉，而是从娘胎里就与生俱来
娘是童养媳，她也是，婆婆也是
打零工的圈子不大，就定在自己的山旮旯
她知道晦涩的方言会把城里人呛死
左邻右舍都愿喊她、吆喝她，甚至呵斥，埋怨、怒骂
无所谓，乡里乡亲的没有必要翻那个脸，娘和婆婆从小教的
即使被拖欠或克扣了工钱，她也是憨笑得像要下蛋的母鸡
她说每天的太阳总会出来，只要多一点耐心
她没有别的嗜好，针线活、农活和带孩子
吃百家饭、做百家衣、走百家路，就这么点癖好
头三年，她没生过病，却像得了一场恶疾
一千多天的空窗期，让她耿耿于怀，男人也没被挽回来
身边的同龄人也没剩几个，西山的落日烫得她焦躁不安
她常叹，余生，什么都不缺
缺只缺，一条会飞的腿

黄花菜，有点蔫

那垄阡陌，黄花菜早已开出金黄的瓣
蜜蜂的蛰子，或许蛰出了它的伤口
曾经的围剿，或把叶梗、花籽也撕得粉碎，或疲惫不堪
它一如守候多时的羊角花，开了又败，败了又开
一茬又一茬的花骨朵，烂漫也烂醉地躺着
不管风，吹得东倒西歪
雨，冲击很多回，雨刺也伤筋动骨
仅存的一亩三分地，蔫于深闺，很少有人过来问津
园子主人，惊恐花期错过
在变黄的季节里，用鞭子，敲打青春复活的节奏
尽管，秀色可餐
但大把大把的大龄剩女，物欲横流的现实世界里
谁敢轻易挟上一口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