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里举起猩红色的灯光
微弱的淡青色的光从窗户缝隙里溢出
爬到了我的手臂上，低声呵斥那几只渺小的飞虫
不要靠近。我需要上个厕所
水龙头轰隆隆如冲马桶之声，
掩盖了咯吱的门开。隐约外面猫叫了
很久。我开始洗手，放下灯光
水龙头首先流出了黄色似化脓的水——
味道很奇怪。我是指，气味……
开始刷牙。牙刷柄上红白相间的毛发
镜面中我看见自身填满红色的口腔
啊，拜托。不要掉毛。我吐出
泡沫，水龙头水哗啦啦，一并流下去
沾满血的牙龈。白色的、叮叮当当
格外清脆。牙刷被放回了它该在的地方
堵塞的墙壁边上那个突出的铁架台。
嘎吱不同于厕所门的小声细语，这个声音足够敞亮
太足够喧闹，吵醒了更多的飞虫。
跟着我的灯光，都来到卧室。不——
我并不想和它们一起入睡。虚晃一招
灯光飞远，而床帘拉上，银色的锁链映出我白色的脸皮
厚雪，又薄得像纸。此时黑夜沉默注视着我正如同
我们彼此对视一般。寂静，仿佛我的灵魂离我而去
此刻我是肉身坐在床上，而床帘构成棺材的要素
将安睡。梦里我回到了最开始的地方：
我举起一盏猩红色的手机灯光，摸索从床帘里走出
嘎吱、咯吱。我看见镜子中自己刷牙时雾气模糊
浮现的一只黑色的眼睛，具备瞳孔。屏息之间
我认出那是我的眼睛。几根睫毛都能数清——
吐出染红的泡沫。我对镜中的眼睛眨了一下
镜子中的眼睛对着我又一眨，微笑，但见
瞳孔微微放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