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从北方
嫁到南方后
每一年秋天
要邀约大姨
回北方探亲

后来
生下我们弟兄五个后
就不回北方探亲了

每一次
反倒是大姨邀约母亲
回北方探亲

每一次
母亲都说
我拖着五个油瓶
出远门不方便
不像你
一个人吃饱
全家不饿……

后来
母亲在院子里
刨出一股水
修了一个水井
在水井旁栽了一颗榕树

母亲爱水井，爱榕树
就像爱儿子们一样
精心呵护

那井水
一年四季清澈见底
那榕树
一年四季枝繁叶茂

有月亮的夜晚
我们家就会比别人家
多出一轮月亮
——夜空里有一轮月亮
——水井里有一轮月亮

母亲就拿着针线篮
坐在水井边上
一边做针线活
一边望月亮

我不解地问母亲
那月亮从圆到缺
又从缺到圆
有啥好望的

母亲说
望着月亮
就像望着北方的亲人一样
就像望着北方的山水一样
一切都望见了呀……

哦
母亲用院子里的水井
养了一轮月亮
养了一个故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