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羌之路



文、白玛曲真



从殷商穿越春秋战国，在岷江上游

蜀山氐古羌人，开发的河流

穿越山水，绕过家园而去

以冉駹为主，居住着羌族先人之地

走过的脚步，被一块块石头收留



在悬崖峭壁上，在河谷口岸

在青藏高原之下，在黑水河的沉默里

风化成，一幅天然水墨画

以羊头为天，以羊脚为地

生活在天地之间的古人，把崇拜与信仰

归于温顺，归于善良



古老的城楼，雕花的门窗

青石板上留下的车轮，还是当年的模样

曾经的繁华与落寞，爱情与誓言

甚至轮回而过的草木，风花雪月

早已随时光，堕入风尘

还有依稀迷糊的记忆，残留在古城墙上



第二首



叱咤风云的人，抛鞭归尘

鲜花盛开的山坡，牛羊无踪迹

怒马奔腾，羌笛悠悠

英勇无畏的骑士，打马驰骋疆场

许多年后，大山深处

通往天外的路口，依旧看不见来者



羌绣，彩陶

埋葬千年的宝剑，锈迹斑斑

金腰带，贝壳镶嵌的帽子

羌袍，烟袋

羌银打造的耳环，颜色不改

在土司家的后院，站立一棵菩提树



祖先，用石头堆砌的碉楼

站立在九顶山上，守望着故乡的山水

岷江河岸上的人家，不曾远离

在低处，打捞雪山的眼泪

放在铜盆里，用阳光过滤加热后

洗去太多的悲，洗去太多的苦



第三首



太阳，月亮

白云，星星

未曾离开过的地方，日子反反复复

如流水般消失，继而

从子孙后代的模样里，重新回来

喝不醉的咂酒，被时光掩埋的秘密

在一段诗歌里，催人泪下



悬崖上的竹子，做出的羌笛

吹老了爱情，金色的琴弦上

是尔玛妹妹缠绕的丝线，一千年以后

爱与恨，生与死

白天与黑夜，雪山河流

在茂县最深处，沉淀成那些坚硬的泥土



藤萝缠绕的拐杖，丢弃在路旁

渐行渐远的人，已经不需要的目光想送

绣花的头帕，云朵鞋上时光

牛角酒杯，长杆喇叭

用古羌人的德性，熬出的豪情壮志

装满甜蜜，让人爱上他故乡



第四首



血液里，流淌着雪山的供养

阳光充足的地方，适合万物生长

青稞麦，小碎米

养出的女子，像白云一样柔美

金亮亮的咂酒，岷江的流水

养出的汉子，顶天立地不曾退却过



这里的人间烟火，远离山外的浮华

没有名利烦恼，没有尔虞讹诈

每个人，盘坐在自己的万水千山中

以天空，为辽阔的胸怀

以大地，为厚重的情感

不惧烈日，不畏寒冷





火塘里，燃烧的岁月沉静如昨

坐在堂上的人，死于安乐

一把宝剑，挂在墙上

那个手持宝刀的人，浪迹天涯

在路上，遇见知己

他转身后，九顶山上光芒万丈



祖先留下的羊皮鼓，落满尘埃

敲鼓人，老眼昏花

一曲悲凉的羌笛，在两岸吹落眼泪

当寒露，穿透阴暗的黑夜

雪花飘落的地方，有人在这里醒来



第五首



五彩丝线，绣不尽女子的思念

花朵，草木

树叶，种子

大自然的语言，云朵下的村落

被一针一线，镶嵌在简单的日子里

把烦恼关在门外，一生不寂寞



高高低低的地方，山水相依

埋葬的灵魂，走不出天空

三生三世的桃花，开出明媚的花朵

鸡犬相闻，阡陌小路

老阿妈，种在石头缝里苹果

被叠溪的流水浇灌后，有初恋的味道



放眼望去，在涪江上游河谷地带

广袤无垠的大地上，崇山峻岭

恰是秘境之地的峡谷深幽，沟壑纵横

生长大熊猫，与天然的药材

生长着金丝猴，与奔跑的藏羚羊

它们自生自灭，与世无争



第六首



羌族，民族演化史上的活化石

存留的古羌城，是传统羌族建筑技艺

如今，也是与现代建筑工艺

相结合的完美产物，一支彩色的羽毛

一首歌谣，是羌族人

生产和生活的书写，是智慧勤劳的见证





赤不苏河，从高处走来

走过唐诗宋词，走过金戈铁马的岁月

一路向前，未曾停留

与松坪河相遇后，在两河口汇入岷江

土门河，从西向东纵贯

在茂县下游，与涪江水一道西行



这片土地上，游子把乡愁化作笛声

就如母亲，把密密麻麻的日子

所有的悲欢离合，绣在卑微的生活里

不言苦，不言悲

头顶上的云朵，便是命运最好的赠予





第七首



圣人出，凤凰代仪

诗意的地方，千古流传的绝世佳话

镌刻在，凤仪镇的古楼上

藏羌彝走廊的历史变迁，从昨天到今天融入了，各民族世袭血脉

一个地方的文化，繁荣着一个民族未来



千里而来，唯以礼相待

火红的哈达，为你高过头顶举起

我在唐时的记忆里，寻找前世之旅

一砖一瓦，一石一木

残留的故事，都已经沉淀成干枯的石头

唯有凤仪楼上的月光，依然如诗如画



一些人，等我太久

以至于初相见时，有些白发苍苍

他们把风华正茂青春，记载在文字里

也和我一样，把所有的爱与快乐

托付给故乡，自在人心地活着

无论走到哪里，行囊里都是母亲的牵挂



君生古羌之地，逐水草而居

不必计较身后的事情，活在当下就好

余生多长，暮春过后

谦卑的生命，只是指尖上的里程碑

我们一路走着，敲打黑夜和黄昏

走着走着，一切都已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