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延桐的诗

作者: 2024年06月30日00:20 浏览:185 收藏 觉得不错,我要 赞赏

柏辽兹的配器法和我的词的配器法

我又如何不把自己藏进一个词里
靠汲取词里的营养,维持我的朴茂的生活?
我又如何不和这个依然保持着
热带丛林脾气的词一起,既藏在所有词的背后
也藏在深山一样的时间的深处,且
频频举杯,举杯邀庄周?
碰杯的响声,肯定不是唯一的响声
不是的。我,是我(即使
你并不认得,也是
我)我沿着词里的一横一竖,一撇一捺
即每一条纵横交错的路,走来
走去……继续,便听到了词里的旋律,哦
那些旋律,是那么地……是的
没错 ,是埃克托·柏辽兹
法国的,那位酿制了管弦乐《海盗》等等的浪漫乐派作曲家
“他的火焰转瞬间照亮了整个天空,却在夜间
慢慢消逝”,但我,却仍然能从那些灰烬里
捡拾到关于他的众多的传说:打开了一扇窗,然后
又打开了一条广阔的路,突然之间
就把律动给搞得天翻地覆
不能不承认,柏辽兹的“配器法”和我的词的“配器法”
是颇为相像的。那些——越陷越深的力量
也颇为相像,哦,太相像
你看,那头的铜管与这头的管风琴是怎样地遥想呼应
就更是,相像。正是其中的反弹
一弹,再弹,最终弹出了一个火热的夏天的
瓦格纳在德累斯顿款待了他,而
天干地支,子丑寅卯,却一起款待了我的词
此刻,时针的指向,究竟是指向庄周
还是指向嵇康,已经是没有那么重要了
重要的是,词与乐的合奏
早已是掀翻了一个,一个,又一个影子

尼采在默默地吃土豆

都知道这样一件事儿:1889年1月3日,尼采在都灵的卡罗·阿尔伯托广场看到一名马车夫正在用鞭子狠狠地抽打一匹老马……看着,有慈悲心的尼采便禁不住抱着老马哭了起来,最后,哭昏在地,倒在了一场大风之中……一件一件一件的事儿,犹如土豆,滚来滚去,一会儿滚到这边,一会儿滚到那边……震耳欲聋,使得尼采,最终,失去了理智。但我说的,肯定不是这件事,但又肯定与这件事有关。套盒一样所套着的那些事儿,我,经常地在看着,事儿是事儿,人不一定是人。不要理解错了,在这里,尼采,依然是尼采。
                                                        ——题记

那一刻,尚未发疯的尼采
他的眼里,只有土豆,而且
是只有一个土豆,土豆
就像他,是从泥里,好不容易才刨出来的
土豆,便是他的全部的哲学
外面的大风一阵一阵地刮过,即使是
把他的土豆刮跑了,也刮不走他的哲学
就那样,他十分耐心地吃着
就像是在吃一颗来自天堂的果实
每吃一口,都感觉,是在吃他的余生

余生,已经是不多了,对于尼采
对于每一个人来说,都一样
余生已经是不多了

都灵的马车,还在大风中等着他
再好吃的土豆,他也不能吃着吃着
就吃上了瘾,更不能让土豆
突然击中,然后
倒在那些土豆皮所制造的种种的假象中
于是,他就先是牵着自己的影子
赶紧出了门,后是
牵着自己的马,走在了呼呼作响的大风中
呼呼,作响,大风,但我
并不认为,那就是“大风歌”

马车,他是不坐的
马,在风中,已经是非常地不容易了
他只让自己的马驮着他的石墨烯一样的哲学
一步一步地,十分艰难地,在
走着……最终,他,当然是走出了都灵
然而,却没有彻底地摆脱
那场大风

都知道,他叫尼采
但能够囫囵着叫出“弗里德里希·威廉·尼采”这个名字的,却是
少之又少。他用自己的很爱惜的胡子
遮住了自己的嘴巴,只让自己的笔
说阿波罗,说狄奥尼索斯,说查拉图拉
说悖论,说超人,说唯意志……
最重要的,是那场一直都在刮的大风
还有风中之风……他,却始终不愿说出

向谁讨要诗句

向时间讨要诗句,不如向自己,也只有
自己所给予自己的,那些,才是带着自己的气血
以及气息的,而且,而且对于诗体的
温煦、濡养、调控、固摄、防御、化神、推动等等作用
才会说发生,就发生,大面积
很有效地去发生,重点发生,故曰:诗之所有者
血与气耳。哪怕,是少要一点儿
也要向自己:自己的眼睛、耳朵、鼻子、嘴巴
和五脏六腑,等等。自己,最懂得自己
最需要什么型号什么尺寸的诗句,除此
之外,任何一个人,任何一样东西
都不行,诗歌的脑袋有多大就须去戴多大的帽子
(帽子太大,眉眼甚至整个脑袋就全部遮住了)
诗歌的身材是怎样的就应该去穿怎样的衣服
(衣服太大,就会把诗歌的身影,全部捂住了)
只有自己,心里最清楚,除了自己
还是自己,不可能会是急匆匆地在赶路的那些人
他们,连自己的影子都给遗忘了,又有什么
是他们不能遗忘的?若是
细数一下的话,那,可就多了,比如他们已经忘了自己的名字
比如他们已经忘了几乎所有的过去,致使
现在,和过去,已经是完全模糊,完完全全
模糊了!诗句,又怎么可能会看好他们?
即使诗句像一个个皮球,接二连三地滚在了他们的脚下
也会被他们,迅速地踢开,踢烂了
也说不定——你,还不赶紧回来
修理修理你的语象,拾掇拾掇你的诗篇?
即使,你是真心实意地在向鸟儿讨要诗句,你也应该
首先成为,那只仪态万方、风情万种的鸟儿
即使,你是向万物讨要诗句,你也应该懂得
万物,只不过是,从你的“旷野的呼告”上所引出的
一条又一条道路,或一束又一束光芒

梯子占有了他

前半生,他一直都在造梯子
造梯子,用他的大大小小的骨头,以及
几乎是点点滴滴的时间
后半生,他,则一直一直
都在爬梯子,用他的已经是受了好多次伤的
手和脚,以及
助推性质的魔咒(一个,两个,三四个……)
这时候,已经是有了自己的极其明确的想法的梯子
因此而,完完全全地占有了他
每当,他说起
他的那个与他相依为命的梯子的时候,梯子
便会吱呀一声,甚至
吱呀两声,或三声……每当
这时候,便会有一阵风(常常地
都是挺大的),迅速地
在裹挟着他,因此而让他,或是忽左
或是忽右……就这样,他有了一个新的名字:忽
忽,昨日又在很用心地爬梯子的时候
突然发现,梯子
比往日,又光滑了许多,可是
越是光滑,他就越是担心
一担心,要去够什么的问题
也就全忘记了,唯一记得的
是梯子所在的
那个地方,已经是长满了杂草,而那些
越长就越高的杂草,每天都在窃窃私语
有时候,说的是春天
而更多的时候,说的却是与春天毫不相关的一些事儿
每当,这时候,便会有梯子的影子
正在搀扶着一些什么,但
总也说不清,究竟是一些什么
就这样,梯子,占有了他的整整一生

花儿仍然是花儿

无论你是谁,是怎样的,花儿——
我说的是谷中、园里和沙仑的
那些经过了《圣经》的打扮
蒙受了神的祝福,特别地惊艳的花儿——
都会笑脸相迎,没有任何的偏心,且让芬芳
不断地扑向你的怀抱,让你
在捡拾春秋以及春秋里的繁杂的营生的同时
也捡拾自己久违的爱琴海和雅典的月光

这样的一些花儿,只会让
春秋愈加地春秋,营生
愈加地营生,爱琴海愈加地爱琴海,雅典
愈加地雅典,当然,也让花儿
愈加地花儿,可是,花儿……
在这里,我只说花儿,不说叶子
更不说接二连三地在枯萎继之倒下的叶子
趁我还能说并且也有热忱去说的时候
趁我的名字还保持着最初的囫囵

是岁月,置花儿于死地的
然而,“掞光耀明,洋乎如在”
最终,花儿,还是搬迁到了辽阔的记忆
以及广大的诗篇里。不能不说
花儿,仍然是花儿,既没有改姓
也没有改名,就连脾气
也没有任何的改变,干嘛,要改?

那么多的人都用自己的嘴巴,忙着
在涂改,并且,是反反复复
涂啊,改啊……那么多的人都头戴花儿而心里
却任何时候都没有花儿,那么多的人
都忘了,把花儿的事儿全忘了

你真的认识花儿并且也说得出花儿的名字吗
你的已经黏在了一起的嘴唇……
哦,我看见,我已经是,看见了

每一个清晨都不应该是空空荡荡的

等着鸟儿醒来,唱歌
给我听,给你听,每一个清晨
都不应该是空空荡荡的
可以没有日出但不可以没有日子,日子里
总是要放点儿什么东西,才行,比如
洋洋洒洒的鸟语以及由鸟语所托举了又托举的晨曲

树,长得究竟有多高了,是不是
还活着,是没有几个人去关心的,只有鸟儿
还在密切地关心着,并且
每天,都用自己的翅膀去丈量
丈量了一次又一次,仿佛
我一直都在用我的笔丈量一棵隐形的树

说着说着,就又下雨了,且
越下越大,然而,还是有鸟儿
勇敢地醒来了,醒来之后的第一件事儿
便是不顾一切地飞向树梢,尽可能地
把自己的声音撒得远一些
再远一些,于是
我也便,马上就听到了,比真切
还要真切,我便开始用我的诗歌好好地去捧着
这个捧着的动作,我已经是练习了好多好多年了

鸟语,已经是,海潮一样涌了过来
就像我的没有任何杂质的血,一直
都在涌动,直到
多少年后,再也不能涌动了,为止

我从来没有如此用心地去切过一个橙子

我从来没有如此用心地去切过一个橙子
是的,我要把它切成一朵金蔷薇的样子
并且,花中,还有花,是任何人都没有见过的那种花
至于,我究竟怎么切,我早就已经想好了
只是,我想,暂时
先保密。等我全部切好了,并且也已经彻底地摆好了
我自然是很欢迎,你来看的
看多长时间,我也不会站出来去反对
对蝉蜕蝶化的橙子感到好奇的人,我从来都是乐于去研究的
也许他们都像我一样,热爱鲜橙汁一样的阳光

我从来没有如此用心地去切过一个橙子,从来没有
你看,我还专门去买了这样的一把水果刀呢
为了买到这样的一把称心的水果刀
我从南到北,从东到西,几乎是跑遍了整个城市
刚刚从这场雨里逃出,就又遇见了另外一场雨
你是想象不出,那些雨究竟有多怪异的
它们所织成的网,很大很大,而且是密不透风

刀,有了,剩下的事儿就是一心一意地去切橙子了
我先是给橙子洗了一个凉水澡,然后
又相了很久的面,从这个角度
到那个角度,看了至少一个小时
看完了,就开始嘱咐我的手中的水果刀
一定一定要听我的话,用我的话
去做魔咒,然后,开辟一条又一条崭新的路 

大体上,就这样了,其实,不仅仅是这样
因为,我并没有说,我究竟为什么
切橙子,却不是为了吃橙子
没人关心此类的事儿,我自然也就什么都不说了
有兴趣的话,你可以给我打电话,我单独地
说给你听,只要你愿意并且也有足够的时间听

浇我的生活

浇花,便是浇生活
刚刚,我让我们家的天使,从露台上
慢慢地把水管续下来,我
再把它一下子拉过来,然后
再把水龙头拧开,同时
把我的热情和耐心,也拧开,在浇我的生活
挨着浇,哪一种生活,也不放过
好好浇,浇得透透的,淋得好好的,并且
把花盆里偷偷跑出来的水,用扫把
再一一劝回,怎么劝也劝不回的
就让它们在我的书房外面的宽敞的阳台上
尽情地打滚,好把地板弄得清清亮亮的
最好是,能够照见天上的星星
我看着,我眼前的这一切
都是好的,至少比我在纸上浇
这样或那样的花,要好得多
生活,要浇,不浇,它就不会开花
我的生活,既在外边
也在里边,因此,浇完了外边的生活
我便好好地洗了手,规规矩矩地
坐下,开始浇我的里边的生活
这,里边的生活,自然是
要天天浇,天天浇,才行,否则,它
就总是耷拉着,一副无精打采的样儿

不像名不虚传的午夜

此刻,正是午夜,可这午夜
丝毫也不像名不虚传的午夜
既没有高悬的明月,也没有密布的星辰
连梦幻,好像,也胆怯似的
躲在了时间的某个旮旯里。人们
仍然说,它是午夜,只因,它披上了
一层午夜的外衣(也不知
是从哪里弄来的)过不了多久,它的外衣
就会被剥下了(尽管很厚),直到,彻底地
被剥光——又如何?人们,仍然记得它
是午夜,甚至沉醉在关于它的种种的记忆
和幻想里。久久地看着它的原因
并不是因为它有多好看。不好看
我们,才更要去看,因此而
看个究竟,然后说出它为什么很不好看
不看,怎么会知道午夜的榜样
以及午夜里的秘密?连午夜里的秘密
都不知道,即使睡,又怎么会睡得踏实?
这,便是我在午夜总是醒着的原因
是的,我要醒着。我
必须要醒着。醒着,才能知道醒着的事儿
进而,说出一些醒着的话,哪怕
只是三五句,三五句就可以
推开梦呓,甚至扳倒黑夜,难道,不是?

究竟要不要为清晨唱一首歌

清晨,从夜晚的手中接过了接力棒,已经
正式开始了它的迅跑。即使没有那个最大的红气球,准备
作为一样奖品奖给它,它也会,该怎么跑
就怎么跑,直到跑完它的并不算长的那一程,直到
把接力棒稳稳地交出去,交给新的一天。每天,都这样
一坚持,就是亿万斯年,写写清晨的风度
我便一直一直,都在想着这样一件事儿
此刻,我又在想,像个孩子一样,很认真地想……但我不敢为它呐喊助威
担心别人说我是疯子,进而给我扣上一顶又一顶沉重的帽子
比如这个牌的:搅了人类的好梦,故意地给人类制造麻烦
还比如这个牌的:惊飞了所有的鸟儿,成心在破坏自然生态……
于是,我便赶紧,屏气敛息,忙不迭地躲进了我的诗里
我这简陋的诗里,有着简陋的意象和语象
靠它们,我支撑着我的清晨,也支持着我的清晨
我知道,就在某些暗处,以及暗处的暗处,既有正在吐着蛇信子的蛇
也有一直、始终都在蠕动着的虫子,一不小心
它们,就会绊倒清晨的脚步,甚至,把阳光也绊倒
于是,这为清晨唱一首歌的事儿,我便越来越谨慎了

今天中午我是这样度过的

嗒嗒,在响,是风
像往年吹灭了春天一样,吹得
阳台上的那盏灯笼,被迫
发出了嗒嗒、嗒嗒、嗒嗒的声响,似是
在对我诉说着一些什么,我
只管听着:嗒嗒,嗒嗒,嗒嗒……
只有那一种声调:嗒嗒,嗒嗒,嗒嗒……
好在,我的目光并没有被吹断
我的思绪,也是,完好无损
好在,那盏不久前随节日而来的灯笼,不知不觉地
就已经完成了它的一系列的舞蹈动作
有听的,有看的,有琢磨的
就这样,我度过了我的今天的中午
另外的那些中午,我
究竟如何度过,是并不重要的,重要的
是我,已经再次认识了,那盏灯笼
它,正在以头撞墙,撞得
嗒嗒、嗒嗒、嗒嗒地响,就像此刻
我跟我的这些坚硬的文字的
猛烈的撞击声。它是一盏很漂亮的灯笼
你一猜,就猜对了,因此,我就决定
把我的这首诗,奖给你。如果
你喜欢,那些风,你也一块儿带走吧

可是

写多少,不见得就会有多少
这,是让人伤心的。也许,你
并不信,至少是习惯性地不全信,活蹦乱跳的文字
它们,竟然会悄然告别,永远地
告别这个总有好戏的世界。究竟去了哪里
谁也不知。你知,那你告诉我,它们
究竟去了哪里?你知,那你告诉我
它们,为什么会惨遭吞噬?
多少年后,时间的漩涡
没有商量地把我们也给吞噬了,倒也罢了
可是,可是,我已经是懒得再说第三个“可是”了
一说,夜色就会马上升起来,继之
让白昼,彻底失业
可是——对不起,一不小心,我就
又在说“可是”了——这,可是,你看
它长得,像什么?你怎么
至今都没有学会说:可是……
如此,我又怎么可能,会举起我的透明的酒杯?
时间到了,我该吃饭了
这吃饭的事儿,和我浇花的事儿一样
是必不可少的,如此
才会在吃饭之余,好好浇花儿,然后
好好地去教导我的文字
好让我的文字,个个有出息。至于
那些……一个“咄”字,就彻底地推开了

事儿再多也是不会影响我的舀取的事儿的

一口名为清晨的锅里,突然之间
就咕咕噜噜、咕咕噜噜地冒起了泡
越来越多的泡,无疑是已经煮沸了的鸟语,即使
一定要舀出来(确确实实是有这想法,而且
是越来越逼真),也只能舀进我的诗里
因此而让我的诗变成独特的茶水

别的事儿,事儿再多,也是不会影响我的舀取的事儿的
因此,一早,我便开始忙着不断地
在舀取……用我,这把已经是用了好多年的勺子
年味儿,是那么地寡淡,不值得
去一舀再舀。套话,当然
就更是。也就是说,该舀的,我才会当仁不让地去舀
有多少,我就舀取多少,这
可不一定,一切,都必须要遵循我的心情
我的心情一旦不好了,舀取的事儿
自然也便马上就中止了。再续上
肯定,也不再是原来的心情了

你说什么?把那些云雾也一块儿舀过来?
这话,自然是提醒了我的
即使不提醒,我也是不会不分青红皂白的
什么是皂,什么是白,从来
我都是分得十分地清楚的(比清楚
还要清楚,对得起清楚)正因如此
我的舀取的动作,才十分地坚定

此刻,我猛然发现,鸟语
已经是不见了,果然
是融化了,融化在了我的这口名为诗歌的铁锅里
所有的锅,都可以砸烂,唯独这清晨的锅
和诗歌的锅,既不可以卖掉,也不可以砸烂
这个,我一向都是分得很清楚的
就像分得清什么是秕,什么是谷

慰问我的骨头

一早,我就在敲打一个词
既不轻,也不重,匀速敲打着
就这么,我用我的骨头做锤子,一遍又一遍地
在敲打着,就像是在敲打着
一个现成的隐喻。然而,这个隐喻
并非是因为生锈了,我才不断地在敲打的
我敲打,是因为,好多的事情
我已经是不能去做了,只有敲打这事儿,我可以
勉强去做,何况,这个清晨
我确确实实是希望它能够发出一些声音
哪怕是像鸟鸣那样的,有些许营养的声音
或是树叶窸窣的声音……我听着
是好的,也就行了(我的要求
已经是越来越低,越来越低
就像钢琴上的低得不能再低的音符)

词,所发出的声音,仿若木鱼的声音
槖,槖,槖,槖……这
便让我直觉得,一个叫做清晨的盒子里
养了一只叫做词的鸟儿,自始至终
都在衔着一些朴素的禅意,也不知道,究竟
是要衔往何处。何处,又是何处

直到,我的骨头,确确实实
是有些痛了,我才终于
回转神来——这回转半径,作为一个逼真的物理量
虽说是与动力学中的回转半径有着相似的表达形式,却
是含义不同,其含义
若是做些捡拾的话,不忍心去漏掉的,至少
是有这么一些的:词的微分质量
以及词的假设的集中点,以及词的转动轴间的距离
以及词的转动惯量,如何地去除以总量
然后,再开平方
哦,我仍然在敲打,很显然
是想让我的力矩先是作用于词后是作用于时间
因此而呈现出应有的激活,应有的贯通,这
对于叫做道路的直轴来说,所产生的均方根距离
以及最终所形成的I=mk^2
里面,肯定是有一个非对称截面的
较小者,我把它称作地球
较大者,我把它称作宇宙,或者说是
外围的那一圈又一圈的既可知又不可知的东西

每当,我敲一下,就又在原来的基础上
升高了至少0.1。每当,我敲两下,就又
在“一下”的基础上出现了一个超越了一的新的截面
并且,满足了一些新的时光
这个时候的继续增加,与惯性张量
是没有任何的关系的。等效质的点,当然
也没有。有的,我已经做过暗示了
我慰问了我的骨头且迫使我的骨头发出了声响

犹如一些词在轻轻碰撞

给自己颁发一缕阳光,接着
再给自己颁发一缕月光,就算是
开始过年了。这个年
过得,既有阳光,也有月光,一缕一缕
都是自己给的,且
是十分地可信的(不可信的那些
我们,就暂时不去说它了
为了不让种种的枯枝败叶来覆盖我们的好心情)

这年,过得,不声不响
因为我确确实实是忘了,奖给自己
或是一串鞭炮,或是一些焰火……
即使,我并没有忘记,依照自己的还算年轻的心愿
奖给了我自己,种种的,我知道,它们
也有可能懒得去放开自己的嗓子,就像我
长期地呆在一个旮旯里,习惯了一声不吭一样
只有我们的酒杯,在不停地
听从我们的吩咐,接受我们的支使,接二连三地
发出一些闷响,犹如一些词,在轻轻碰撞

过了这个年,我们就要和自己,继续
去碰撞了,好让自己越来越结实,然后
和春天里的冬天去碰撞
直到,碰出了越来越多的花(不是火花
是花)如果没有花,我们就继续
继续碰,碰个不休,碰得咣咣作响。即使
是碰烂了我们的年华,甚至
碰烂了我们的乾坤,该碰,我们
也要碰。碰见,或是不碰见,我们,就不去管它了
造化,再慷慨,也是不会让我们
去碰见三万个花枝招展的节日的

眼前便是那座名为春节的豪宅

切换,再切换,便切换到了——
哦,据说,这是一个名为年的节日
(古人,有的称它为神仙,有的称它为怪兽)
无论我们是多么地轻巧,有着怎样的想法
我们,也是不能玩躲来躲去的拙劣游戏的
躲,又能躲到哪里?你说,是不是?

好多的人,都早已是没有了资格
和我们一起,过年了。我们,还能
至少是,还能度过这个叫做龙年的年,这
是何等地奢侈。我们
要珍惜这份奢侈,以及所有
所有的奢侈。我们要感恩日月还在继续爱着我们
不必去感恩的那些,比如……我们就不必自作多情
去大把大把地挥霍我们的情怀了
值得感恩的,无论如何,我们也要好好感恩
我们,只修饰我们的感恩
不值得去感恩的人,永永远远,都是不值得去修饰的

因此,我要,我是一定要
照着春风一直都在唱的谱子
唱一首明亮且温暖的歌的,以此
来祝福你,以此来让我的滚滚的歌声做车舆
直到,把你载入春天的最深处

我,是不是已经准备好了足够的过年的精神
说实话,直到现在,我也不知
不知的,我已经是越来越懒得
去知。知道得越多,就越是危险
而今,我只知道这,这个

这个,今天,谁看自己的节日,都像是自己的宝贝
这样的一种心境,自然是非常地好
好极了!既然这样,何不一起唱:“年年约
常相见,情高远,但无事,身强健……”
节日,正在营业,你的欢欣,我想
应该也是,请,我的朋友,请进——
眼前,便是,那座名为春节的豪宅

水平有限,我们也要好好地过
过好我们的年,过好我们的节日,只因
节日的盛宴,确确实实,是有我们的一份
谢谢你,我的朋友!谢谢你,我的节日!

我没有更好的糖给她

她,嚼着糖(不是口香糖
是“糖”),却一个劲儿地
在自言自语:不甜……我知道,她
究竟是在说些什么。可我
没有更好的糖,给她,什么糖
我也没有,我很惭愧
就那样,她嚼着名闻遐迩
却是名不副实的糖,融入了苍茫。要想
把她从苍茫中给挖出来,只有太阳
才会有这样的了不起的本事,可是
太阳,却迟迟
就是不肯露面,已经是
连续……我已经记不清
确确实实是记不清究竟有多长的时间了
造糖,造阳光,我都是不会的
(至今,我也没有学会,并非
我不勤勉,而是……)
而今,我除了会像河流那样呼吸之外,我
什么也不会,也不敢会
就这样,眼看着,她
就,已经是,不见了
消失在了何处,没有人愿意跑来告诉我
告诉我,我也不信
走着走着我就又一次走进了风中,你看,风
刮得,树都招架不住了,何况
是我,是你,是他
我必须要抱紧了自己,才行
至于,你是怎么去做的,我不想去问

我不会写以春天为话题的诗

春天的诗,最是难写
我写了几十年了,也只是写了一个开头
而且,是乱七八糟的。如果
我真的是熟悉春天的事儿,或者说
对春天的事儿确实是了如指掌,再写
自然也就没有那么难了。就似乎
是的,就似乎我从来就没有见过春天
春天,究竟长什么样儿,我自然是
非常地好奇,越来越好奇,可是,关于春天的模样
都是别人不知是从何处跑来,胡乱地
告诉我的。出于礼貌(礼貌,是不能不讲的)
我便假装信了,信了之后,我就开始不断地
做清扫,既清扫那些貌似的信,也清扫不伦不类
做这样的清洁之事,唯一的好处
便是锻炼了我的总也扛不动传说的身体,除此
便再也没有别的了。空空荡荡的,我看见
每一次,都是如此,每一次
我都是空手而归,然后
归入一个虚词:或是而,或是其,或是矣
花了很多的工夫,我也没有
把它们给彻彻底底地搞清楚,倒是
突然,我就羡慕起那些顺畅地写春天的人了
我,不行,我是真的不行
说我行的,都是真心实意地在哄我玩儿的

码头已经被种在了肥沃的云里

离码头,已经是不远了,时针
悄悄,告诉我的。多年来,对于时针的说法
以及时针家族里的分针和秒针的具体描绘
在,听了无数遍之后,我就真切地
觉得:它们,确确实实,是掌握了一些秘密的
其秘密,自然是宇宙中的秘密的
正好一半,就像我的影子
占据了我的一半,或梦幻
占据了现实的一半,或梦幻中的梦幻
占据了梦幻的一半一样,哦
此刻,我不能打盹,不能的。风在说,雨
也在说,说的都是同一个理儿:如果
我在这个时候打盹,有些东西,就会弃我而去
如果我在这个时候耽搁哪怕是一分钟,肯定的
就会用至少十年的时间去弥补
(打补丁的生活,是不好看的啊)

可是,仍然不见码头。据说,码头
已经被种在了肥沃的云里,正被数不胜数的云
簇拥着,且在上面缠绕着一些什么
就像一根又一根的人形柱子上,总是缠绕着太多的杂音
一样,真的是一样,真的是没有什么两样
嗯,一说到云,我就总是不知所云
云涌飙发,近来常见,然而
我的“激动”,在昨日,就已经全部花光了,即使
我终于见到了码头,我也是
不会去乘船的,只因
所有的船,都会离岸而去,然后
载回另外一些我不认识的人
不认识的人,去认识他们,做什么?

码头,只是我的一种暂时的寄托,然而
码头上能够装得下的,除了货物
还是货物——我,会把我等同于货物吗?
我会答应某一艘船把我运往某个幽冥之地吗?
我会眼看着我自己越来越黯淡越来越憋闷
却总是无动于衷吗?想想
都是不可能的啊。想想,我的脚尖的方向
也便与我的诗歌的方向,继续保持着高度的一致了

咄!儋,在说些什么?
“王喜,遂行,购鹑盈儋,复入郡……”
望望四周,并无鹌鹑可购,我所选购的
除了日出,就是日落,这是真的
也就是说,我所选购的,是真
即使,我累死在了途中,野兽们
掏出了我的心脏,也只会发现:真

日子对我们是有要求的

手握权柄的日子,对我们
是有要求的,总会有这样
或那样的一些要求,因此它
每时每刻,每分每秒,都在没有商量地
要求着我们,拉扯或裹挟着我们
一步一步,往前走,我们不得不
走啊……一旦停下了,正在赶路的这些句子
以及正在翩舞的这些歌,就会跟着
也停下(类似紧急刹车),而
只有日子,旁若无人地在继续往前走
像是在追赶或追捕什么似的
多少年后,我们这些人
就都被甩下了,并且,甩得越来越远

时针和分针,尽管
看上去确确实实是很苗条,却一直
都在推搡着我们,或是干这
或是干那,我们,是必须要干的
我们,是必须要干的啊,否则
就会惹得它们以及它们的
叫做秒针的孩子,很不高兴
不高兴的结果,便是将我们剪得越来越碎

谁,我们也得罪不起
一旦得罪了,我们就会步履维艰
既艰于步履,也并听策杖,甚至
不得不令一个个影子护卫扶之
谁,我们也不想去得罪
除了那些我们必须要去得罪的
不得罪拦路虎和绊脚石,这
这个,是根本就不可能的

只要是吃苹果就难免会遇到躲藏在苹果内部的虫子

(不用那么忙着切入什么
所谓的主题,什么
主题不主题的,你说,是不是?)
吃什么样的苹果,得看
你去摘或买什么样的苹果(也许,是偷?
为了一只苹果,即使
它确确实实是一只“金苹果”,担当如此罪名,也不值)
吃多久,得看你究竟怎样去吃,或
你究竟有没有牙齿,牙齿怎样
如果你在吃苹果的时候突然就吃出了梨子的滋味,可能是
你的味觉,已经出现了一些问题
或苹果已经是自作主张,偷偷地
在向梨子学习,并且是学习了不算短的时间了
如果你在吃苹果的时候突然就吃出了虫子的滋味
而且,无比地确定,那样的
一种搭配的事实,已经在悄悄告诉你
虫子和你一样,也是看好或器重那只苹果的
虫子在先,你在后,理亏的
应该是你。这些,我也只是随便说说
下面我要说,我必须要说的这些,才是我真正想说的
可是,现在,我已经累了,什么也不想说了
(我肯定是吃过非常多的苹果的,可是
对于苹果的情况,至今,我也没有
完全地掌握,这是实话
要慢慢地来,慢慢地来,慢慢地来吧
好多事情,都是急不得的
也许,一辈子,我们都不可能会做到
我是说做到:成为苹果的知情人)
吃苹果,如果你真的想吃出声来
又有谁会反对呢。就怕
突然间,你就惊醒了正在沉睡的虫子
(说不定,虫子
突然醒来了,会成为你的医生,治好你的牙痛呢
是真的说不定。说不定的事儿
那可就多了)就说这些吧,信不信,由你

日子是慢慢地浇出来的

日子是慢慢地浇出来的,日子
都是慢慢地、慢慢地浇出来的,你
要像我一样相信,才行
                   ——题记



浇花,便是浇日子,因此而让
一个又一个已经有些耷拉的日子,喝足,喝饱,重新
打起精神来,就像无忧无虑的孩子
那样精神。所有的日子,都是慢慢地浇出来
浇出来的,不信,你就搬来一个个
有可能会开花的日子,(即使是有那么
有那么一点儿残缺,也不要紧。大体上是好的
就好)慢慢地,浇浇看。当然,最好
是连自己,也一块儿浇着,这样,好让自己
也开花。都开花,开最美的花,才是正常的啊
都开花,想怎么开,就怎么开,只管开
就会有更多,更多的花儿了
当然,也会引来越来越多的蝴蝶,各种颜色的
各种流派的,一个一个,都像梁山伯
和祝英台那样的,不是说变就变的
浇花,是多么地美好,让人陶醉的一件事儿啊
一边浇花,一边看花,是多么地有出息
也有成就的一件事儿啊,你说,是不是?



如果,正好,你到我家来了,一边看我浇花,
一边和我说着一些五颜六色的话儿
(不一定非要说着有这花儿或那花儿的话儿)
是多么多么多么地惬意的一件事儿啊
好,现在就开始,我要开始浇花儿了
我要浇的这花儿,今年,已经八岁了,准确地说
是已经八岁整了,再过一年,它就整整七岁了
——明白了没有,它是倒着长的
就像很多很多很多的东西,都是倒着长的一样
能不能不说花儿?明确地说,我不能
你可以要了我的命,但我,就是不能不说花儿
我,不能。我,不能的事情
有很多,这,是其中的最大的一件



你看,那些花儿,看见了没有?
我这儿,正好有一副很适合你的眼镜,要不要
我现在就借给你,或送给你?
哗,一下;哗,又一下……你看着
就行了。实在是看累了,确实是看累了
不愿再看这儿的风景了,你就
去看别处。但,不要告诉我,千万不要告诉我
你看见了别处的什么。最好,也不要问
我为什么不想知道你究竟看见了别处的什么



至于,花儿的精神状态,这个
我再说一遍,这个,你就不要管了——教堂的尖顶
都能飞,花儿为什么就不能飞?
鸟儿飞着飞着,都有可能会飞丢了,花儿
飞着飞着,就飞丢了,就也不是没有这样的一个可能
飞丢了,我就没有机会再浇花儿了,我
就失业了,我就再也不会说花儿或浇花儿的事儿了
趁我,现在还能说,我怎么可能
突然就不说了?不说了,我的好多好多的话
又该往哪里放?如今,还有谁的心里
会盛得一些话,甚至一句话?



唉,你一说到天上的那些云,它们
总是飘来飘去的,除了
能够驮起一些雨,还能驮起一些什么?
佛,如何?
不见,佛,不吃不喝,正在忙着打坐么

有些肩膀就像陆地

那个黄昏——是的,是一个黄昏——
所有的肩膀都在等待着,等待着一些重物
比如丹·帕吉斯的“证词”,或者
约翰内斯·波勃罗夫斯基的“废弃的房舍”
或者拉塞尔·埃德森的“手推车”……
能够落到自己的肩上
可是,最终落下来的,重重地砸下来的
却是比马林·索列斯库的“复写纸”
还要深许多的夜色。凡是不嫌弃
并且艰难地扛着回来的,身上都有了七色光
并且,都成了海格力斯那样的大力神


明摆着是咔嚓声还在

我捏碎了一个杯子。不是我故意
要捏碎的,而是我捏着捏着,一不小心
它就咔嚓一下,很干脆地,毫不犹豫地
碎了。当然是,很标准的
也就是名副其实的那种碎。奇怪的是
你猜对了,它的咔嚓声,并未像弹片一样
狠狠地扎进我的血肉里。也就是说,我的血肉
依然保持着原样。它却再也不是原来的那个样子了
这让我心怀歉疚,就像是
谁在我的心里悄悄地斟满了绝对不低于60℃的歉疚一样
整整一个夜晚,我都是在歉疚中度过的
如果,我不说,自然是没人知道我的歉疚的
可是,我按照我一直以来口无遮拦的习惯
说了。自从我说了之后
我的歉疚便突然加重了,就像是
我心上突然搁上了某样沉重的东西或坠了一块铅一样
再也拿不下来了。而今
杯子的碎片,虽然已经被我打扫干净了,可是
时间的某个角落,有些东西
却总也打扫不净。就这样
我过了一天又一天。当我的手碰触别的杯子时
一种莫明的痛,便趁机潜伏在了我的手指里
并且,不仅仅是手指里。这让我很难过
而且,难过了一天
又一天。我知道在这事儿上我有些啰嗦了
可是,我不啰嗦,又能怎么样?

在一里之外的那棵正在婆娑的树上

雨中,而且是在不小的,冷冷的雨中
仍然有那么一只“不合时宜”的鸟儿
在唱……不断地,坚持着,将它的似是已经经过了浣洗的
清清亮亮的声音,送入我的耳中
(别的耳朵是不是也已经收到了,我
不知,也无从知)致使我的耳道
不再空旷,且有了一股
能够照得见唐诗和宋词的清流。清流,就那么地
一直都在涤荡着,仿佛梦中的河流在涤荡着广大的梦乡
想……想去认识那只鸟儿的想法
突然,我就有了,并且
是那么地强烈,可是,始终,都有雨幕
在隔着。我已经是淋湿过好多次了
再多一次,好像,也无妨,于是我就冲进了雨中
并且在一里之外的那棵正在婆娑的树上
不断地搜寻着……那么多的叶子
每一片,都是障碍,何况
还有很多的枝子,自始至终都在支持着它们
一无所获,我也并没有马上就回来(我知道,一无所获
是常事儿)用我的目光做棍子我在不断地拨弄着
既拨弄着那些紧密地挨在一起的树叶也拨弄着并不像树叶那样紧密的时光
我,拨弄……一不小心,就又触动了……
说实话,我也不知究竟是触动了什么,反正
清晨,突然就动了那么一下,就在这个时候,雨
便越下越大了,哗哗啦啦的声音,既慢慢地
冲走了鸟语,也在不知不觉中冲走了清晨
当然,我,也被冲走了。此刻
这个正在煮诗的我,很显然,是另外一个我

正好我打那里路过

阳光,无论是如何地善气迎人
也是会有人,似是早就已经商量好
且是达成了高度的一致似的
或是撑起太阳伞,或是穿上防护衣
去拒绝阳光的盛情以及馈赠,甚至
还会让自己的瘠薄的嘴上,突然之间
就长满了大片的黑黝黝的厌恶

正好,我打那里路过,也便
清清楚楚地看到了这一切,可是
我必须要装作,什么也没有看见,并且说
我什么也没有看见(如果
有人问起的话)看见,在有些时候,是危险的
给看见配上一些无比真实的声音
就更是危险。让自己,不属于那
既不属于那里,也不属于那里的人,我们
唯一能做的,就是这个。这个……突然,我就……
结巴了,也是挺好的
其好,不能通向大好,至少,路
是像书上的顺畅的句子那样,对得起顺畅

打那里回来了之后,我
就瘫软了,瘫软在了我的座椅上,且
任座椅长久地抱着我。有一首歌
以摇滚的形式,一直都在喊我,我却装作
什么也没有听见。不知怎么
我就对自己,这样说:今夜
就不写作了吧,这样想着
我便捉起了我的画笔开始很认真地画影子

给倒影颁发一个棱角

慢慢转化成一种有棱角的力量
(神秘的,特有的,持久的)
慢慢让力量长出一副能够让空气迅速兴奋起来的
鹰一样的翅膀。慢慢,接近岩石(如果
岩石中还有岩石,那就同样接近)
不够。我是说,如果马上就停留在这样一个并不深刻的份儿上
把碎片切得碎一些,再碎一些
直到不能再碎了为止,直到无事可做了为止
再想想别的。如果
太晚了,那就真的是晚了,做什么都来不及了
如果真的是到了这样一个时候,也就
什么都不必说了。趁现在还有说的必要
把该拽过来的力量,一一地都拽过来
把已经激动起来的空气,也一块儿请过来
和它们在一起,也就
等于是,和应该在一起的在一起了
至于身上的灰尘,包括灰尘中的灰尘
可以提前抖掉。抖掉的同时,也
顺便让力量抖擞一下
最好是和空气一起抖擞。这时候,自然就会看见
自己的倒影了
或在河上,或在江上,或在海上
倒影,也肯定是有棱角的,因为这时候的它
早已转化了一种巨大的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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