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你走的太仓促
无法与你珍爱一生的工具道别
这些锤子、钳子、锉子、钉子
杂乱地堆放在一只旧纸箱中
与岁月和回忆一起锈蚀

父亲，你用两根手指部分残缺的手
用力攥着工具就像攥着世间的一切
透过叮叮当当的敲击声
我在深邃的时间中听见
你在院子里留下的那弯汗湿喘息

父亲，你现在不会再惦记它们了
死亡让你放下了那么多要挂心的事
家人，庄稼，土地，存款，利息
你把这些工具遗落在世界上
让它们去填补你留下的空缺

让另一只手，握着它们
让另一些汗，滴在它们身上
让另一个人的生命赋予它们活力
父亲，这些工具现在远离你了
就像麦子离开麦穗，思想离开身体

父亲，它们从来都不曾想念你
它们静静待着，也不是在等你
父亲，当我想起这些工具
我总看到你空空的手，向前
伸着，尝试在虚无中抓住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