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年
一个得了癌症的女人
一个卖猪头肉
养育了四个儿子
两个女儿的女人
一个在她大儿子九岁时
就守了寡的女人
躺在并不宽敞的土炕上
跟她的大儿子说了句
“你快去给孩子过生日吧”

那一年
过生日还是个时髦的词
她第一次用那么时髦的词
她静静地回味
看着屋子里的
她的大儿子
急匆匆地
走出去

她并没有看到
她的大儿子的
九岁大的儿子

后来
她的大儿子离婚了
她的大儿子的大儿子
跟她的大儿子的老婆
一起生活
出了国
还读了博士

她的大儿子的大儿子
并不记得她的样子
她的名字
只记得
他自己清明节的生日

每到这一天
他都会对他的妻子说
他从不过生日
只过清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