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间一切都可以装在瓶子里一饮而尽

——写在习酒创立70年之际

◎杨文奇

1

在赤水河畔，除了时间全都是时间

时间被分成几段放在展柜里

有一个人反复对我说

“要以传世的决心

忘掉这一切”，她说

人间的一切都可以装在瓶子里

找到一个没人的地方

畅饮或者哭泣

我们手拉手走过，看着岁月永远青葱的样子

时间也在看着我们

多少年都是这样，多少人都是这样

被时间审视，以流逝的名义

多少年，我们在自己的影子里淘金

用竹子制作成简陋的工具，寻找丢失的钥匙

左右晃动的过程极其漫长

照亮我们的光都弯腰了

2

让参观者停下脚步并忘记悲伤

把心事紧密地排列，有的还打着死结

斑澜的展览，雷同的、错误的、滑稽的

或者精妙的、幽闭的心事

摆在一块黑色的布上

从早晨到黄昏，时钟告诉你

一切都终将遗忘

我们从泥土表面细心地刮下一层硝

就像帮助一个在暗处哭泣的女孩

忘记她打湿的火柴

我们从河床深处挖出金子

就像鼓励一个自卑的孩子说出他的优点

我们从粮食里提炼出时间

装在瓶子里，不理会流逝

3

夜无边无际，梦在导航

众神的晚宴就铺陈在屋顶

而此时，秋天还在对岸准备泅渡九月

向南的窗敞着

往事柔软的部分在琵琶的幽咽里重现

歌声，薄如蝉翼，洁白如雪

镀亮我四十年的人生

一切即将来临，众神举起杯子

蒙尘的情欲光亮如新

像一个人的手

在水中捞起沉睡的花朵。

一切即将来临，风向南吹

幸福即将在窗纸上诞生

在木质的窗棂上分娩

钟声的涟漪涌入虚空

今夜将变得饱满、潮湿，并举起荒芜多年的翅膀

——起飞。

当这样的光景来临，我不能不说出——我爱你

遥远的雷声滚过刀尖，将梦指引给我

众神举杯的时候

你将见证我滚烫的泪水为你滴落

你将看见我从跌宕起伏的段落里惊醒

怀抱道路与大海，一言不发

天籁沉入闪烁的梦境

4

琵琶的啜泣曾经深深地楔进夜里

那黏稠的何止是回忆

何止是多情的蝉鸣和潮湿的节日

远征者的衣衫尘埃未掸

而月光早已在鼓楼上筑巢、分娩

牛腿琴拉得幽长

夜晚黏稠成了固态

七十年，这夜色一如既往

黏稠且静谧，你和目光相对

不绝的流水

不绝的歌声

不羁的目光

七十年，七十年

我就在你的目光中永远沉沦

5

日子很沉重

多少旧梦凋零，多少承诺老去

多少海枯石烂

都翻不过这肃穆的一页

日子也很轻盈

轻如初雪，轻如飞絮

有谁在远方，轻轻一掸指

七十年韶光倏忽飞逝

七十年，驿车铿锵前进

一万个忧悒的落日跌向深渊

一万零一个旭日壮丽升腾

是谁让布满血丝的眼睛

成了历史的见证

脚印贴在木板墙上

七十年，你剥开沉寂的茧

露出峥嵘，开始狂欢

七十年，驿车蔑视停滞的蛊惑

隆隆前行，直到燃烧

成为朝霞

编辑：行云

二审：牛莉

终审：金石开、符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