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家老屋檐下的燕窝
仍然空着
去年秋天那窝燕子，飞往了南国
春天没有还巢，至今不知下落
我傻傻地幻想，燕子会突然而至
也好减弱一点心痛和挫折

童少至今的记忆里
燕窝在我家是自然而然的存在
几十年没有间断过
习惯了那叽叽喳喳的鸣叫
习惯了它们秋去春来的迁徙
说不清是燕子飞进了我们的日子
还是我们融入了它们的生活
那老燕衔泥筑巢
生儿育女，劳碌奔波
和我的母亲一样
日落不息，日出而作
那些小燕嗷嗷索食
翘首盼母，表情饥饿
老燕觅虫晚归
以嘴喂食，唯恐旁落
也习惯了在乍暖的春日
母亲拄着拐杖站在院子里
凝望着归来的燕子，一个个入窝
年复一年，未曾错过
也习惯了母亲一再叮嘱顽皮的孩子
千万别去捅那草泥搭成的燕窝
呵护备至，细心忐忑
那些记不清模样的燕子
在母亲眼里就是远方的来客
后来我才明白
那热乎乎的良心随手可以触摸

从初春到入冬的等待，一拖再拖
燕子始终没有归来
心有不甘地悬望
无奈无助地猜测，到底发生了什么
或是识途的老燕遭遇了变故
全家陷入了困厄
或是他们听到了，去冬母亲的消息
因为再也没有那位老人在春风里
迎候它们一家到来
再也无法得到那位老人慈爱地呵护
而伤心难过
我情愿相信知恩的老燕
从南国飞到了那个遥远的地方
陪伴我孤寂的母亲
没有寒冷，没有饥饿

仰望空空的燕窝，泪雨滂沱
燕窝空了，家也空了
因为燕子没有归来
因为母亲永留天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