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微微创作谈:诗的无用之用
作者:慧丫头 2024年01月04日 14: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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奥登说:“诗不能使任何事情发生。”身边的同事,也问:你写诗有什么用?诗,在我们时代行走似乎异常艰难,越来越小众或无人问津。那,我为什么要写且如此痴迷与狂热呢?我诗中"为了拯救死/我选择发疯","为了抵抗死/我选择燃烧″(《在诗里发疯》)这两句给出了答案。用生命写诗,这也是我的诗歌宣言。
多年来,我一直有写故乡的冲动。我的故乡是江西南部的一个小县城,州城是它古老的称谓,元代元贞元年(1295),宁都设州,辖石城;清乾隆十九年(1754),宁都升直隶州,辖瑞金、石城。“州城很小,是地图上的小黑点。州城很大,是八十多万儿女的栖息地。”我写下的一百八十多首诗是当代意义上的宁都州城。
与许多乡土诗歌不同的是我的诗歌不是简单地对乡土丰物的描摹,对乡土历史和文化的回望。我一直在场,我从未离开过我的故乡。我以自己为轴心,州城为地标,扎根在州城大地上,用生命打捞诗意。我让自己的心灵潜入童年的回忆,游走在故乡的人和物之间探寻生命的本源,追问存在的意义。我关注身边的小事物,以悲悯为底色,州城中的一花、一草、一木、一人、一物都转化成诗歌的图景呈现出来。每一首诗都是我心灵转化的图景,都带着我的呼吸。
牵牛花,又叫喇叭花,是南方夏秋季常见的蔓生草花,可用于小庭院及居室窗前遮阴及小型棚架的美化,在我的故乡大量用作地被栽植。一个夏日晚上散步的途中,我看见隔离带花圃的喇叭花开得正旺,在昏黄的路灯下细细碎碎地铺满了,迷人极了。我忍不住停下脚步,端详起来。我俯下身来看它,这些细小卑微的事物竟瞬间有了灵性,神性。我被物化了,并由此产生一系列的情绪波动与情感体验。我的痛苦、消沉、失败、恐慌、绝望、欢愉、无力感、无意义感通过内省和反思,转发为存在感安放在《牵牛花》里。
庞德说:“诗歌是极大感情价值的表述”。我的诗大多来自生命的真实体验,具有鲜活的在场感。我的目之所及,心之所爱皆为江南古镇州城风貌。我与故乡交织成长,我写下的牵牛花、向日葵、翠微峰、灯盏糕……饱含了我对这片红土地的真挚与深情。我的诗也包含了现代意识和对生活的细微发现,有我真实的个体生命体验和情感上的悲欢。我在城市与乡野之间,在当下与过往之间,进行了一种有效的探索,试图表现出诗歌广阔的视域和丰富的维度。
诗歌是我精神的故乡,州城是我地理的故乡。两块版图虚实结合安放着我的悲欢离合,这就是无用之诗给予我最大的用处。
附:牵牛花
崔微微(江西)
我还是忍不住,掐了一朵
戴在耳边。月色移过来
而我竟也长出了翅膀,停在
喇叭状的粉色花瓣上,久久
不肯离去。我爱,极爱,这六月的
花圃里细碎的、摄人心魄的美
爱它在路灯下,挺直茎干,竞相怒放
爱它在风中,摇曳的姿态就像我在
尘世翻滚的模样
不仅爱它,山坡上、小溪边、马路旁
所有细小的花朵,我都爱
不仅粉色,紫色、红色、蓝色、黄色、白色
知名的无名的,我都爱
爱它们瞳孔里发出的光,爱它们
旷日持久的深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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