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爱追剧
为了打发孤独与寂寞
这一月都看《娘道》
她边吃面条边给我讲述
一个满脸正义的男人
和一个没有女人味的女人
勇敢杀鬼子
大义灭汉奸

英雄传奇啊
真个英雄传奇

当那个男人一声令下“枪毙！”
他的七舅公垂下头颅
中分的白发上掉落哀求绝望
母亲说，那么大的年纪还当汉奸啊
我说，汉奸与年龄无关与职位有关
我想当人家还不要啊
母亲白我一眼，你胡说啥呢

广场上又押上一个白衣麻褂后生
母亲说那个娃刚出生几个月就被鬼子抢去
吃鬼子饭养大，为鬼子出力杀八路
他是龙家的奇耻大辱
龙县长要清理门户
亲自操枪崩了他
我停箸嘟哝道
任谁杀都行，他怎么可以
母亲说，他是汉奸，该杀该灭

画面一闪，穿白衣的女人扑上去
砰砰砰！她的胸口一团红晕
血光溅满荧光屏
龙县长喊了一声“嫂子?！”
那个还未倒下的汉奸叫了一声“娘啊！”

我想知道这个汉奸究竟死了没有
没有下文，只有松涛阵阵江河翻滚

母亲问我，过去汉奸咋那么多
现在肯定没有了吧
我说，过去有，现在也有不少
母亲疑惑地瞅我一眼
继续吃面条
我也继续吃面条
这碗面真咸，真咸呐

2023.9.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