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丽的天色渐渐黯淡
薄雾渐升
给五颜六色的景物披上了
灰蒙蒙的轻纱
枝头上的鸟儿隐入树荫
挂在暮色外面的几声鸟鸣
渐次被斑驳的暗影吞没
黑夜从天空缓缓压下来
压下来，越压越低
直至我分辨不出
哪是天，哪是地
看不清
树枝树叶的形状
分不清脚下
哪是路，哪是坎，那是坑

我陷入了漆黑的包围
天上，地上，除了黑
再没有别的色彩
一步一趔趄
伸出双手，摸摸索索
朝浓黑的深处蹚去
忽而上，忽而下
忽而走，忽而爬
四周的黑影，晃若鬼魅
风在耳边呼呼地吹
像无家可归的夜游神
麻起的胆子有些发抖
挪动的脚步开始颤栗
倏忽间
黑色的天际亮开了一道缝
缝隙向四周扩散
逐渐弥漫成一片斑斓
此时，望见了远方
黑乎乎的山梁上
闪烁着几粒灯光

走过肉眼穿不透的黑暗
才知道，单一的
莽莽苍苍的黑
真的是令人窒息的颜色
有了光，就有了赤橙黄绿青蓝紫
就有了草，有了树，有了花儿
有了飞禽走兽游鱼，有了庄稼
有了我们，有了灵魂
从太阳月亮星星到萤火虫
从光和火撕开苍穹混沌茫然的那一刻起
从钻木取火到火镰到松节到火柴到电灯
火把指引了智人开疆拓土的足迹
蜡烛照亮了祖先上下求索的眼睛
油灯燃烧起思想者改天换地的雄心
霓虹灯改写了城市暗夜的历史
自从有了光，就不再害怕黑夜漫长
自从有了火种，就不再担心风霜雨雪
把光放进心里，把火举上头顶
人们就会所向披靡
       写于2022年12月5日